時,神色早已恢復如常,她緩聲道:“可臣妾並不知宛妃現下所在何處。”
她依舊不肯鬆口。
陳俞眼底的柔和在這一瞬消失殆盡,他冷哼一聲逼近趙筠元,臉色極為難看道:“朕這亦是念這從前與你的情份,想給你留最後的體面,若是你還不肯說出阿宛所在,等下邊人將人尋到,恐怕這事就沒那麼容易過去了!”
趙筠元聽出他話裡的威脅之意,可卻只淡淡應道:“臣妾確實不知宛妃所在。”
見她油鹽不進,陳俞眸中染上怒火,正欲發作,卻聽外間傳來腳步聲響,一轉頭,正是李瑾書大步走了進來。
見他進來,陳俞顧不上旁的,連忙問道:“可尋到阿宛了?”
李瑾書點頭,可面上卻並不見喜色,只勉強回話,“是在宮門口尋著的,宛妃娘娘看起來並不太好,聖上您……還是親自去瞧瞧吧。”
話音還未落下,陳俞便已經急匆匆地往殿門方向走去,只是方才走了幾步,好似又想起趙筠元這個罪魁禍首來,於是又冷聲吩咐道:“李將軍,將皇后也帶上吧。”
如此吩咐,竟像是要讓人將趙筠元當作犯人一般抓去賀宛跟前。
可趙筠元身份尊貴,又如何能真將她當作犯人來對待?
正當李瑾書為難之際,趙筠元卻已經抬腿跟了上去,見此,李瑾書才算是悄悄鬆了口氣。
其實即便陳俞不這樣說,趙筠元也是要尋個由頭跟上去瞧瞧的。
她得弄明白,賀宛是不是真的被找到了。
若是依照她的安排,賀宛此時都已經在坐上離開上京的船了,怎麼可能會在宮門口出現?
除非,她並不想離開。
想到這,趙筠元微微閉了閉眼睛,若是如此,那這一回,她便算是賭輸了。
跟在身後的春容見趙筠元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卻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只能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
最終結果如何,當真只能看那賀宛是如何言說的了。
陳俞的步子邁得極快,他不肯坐轎輦,也不肯停下歇息,趙筠元便也只能吃力的跟上他的步子。
不知走了多久,趙筠元只感覺雙腿已經變得麻木,連鬢邊的碎髮都已被汗浸溼
,他們才算是趕到了宮門口。
彼時天色極暗,天邊無星無月,連一點光亮也瞧不見,就好似一塊漫無邊際的黑布,沉沉地籠罩於天際,而下邊,卻是火把燒起來的無邊光亮。
光亮的中間有一道身影。
正是賀宛。
她身著素白色衣裙,長髮凌亂的散開,面上是毫無血色的慘白。
陳俞的心猛地收緊,下一瞬便已經將那道瘦弱的身影緊緊的擁入懷中,聲音微顫地呢喃著她的名字,“阿宛,阿宛……”
他實在害怕極了,害怕會再一次失去她。
而被他抱在懷中的賀宛,也彷彿終於有了靈魂,她將臉埋入他的懷中,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好似在竭力壓抑著心頭的委屈,可卻依舊嗚咽著落下淚來。
感受到懷中的溼意,陳俞伸手撫上她的臉,上邊是溼漉漉的一片,他心疼極了,一邊為她擦眼淚,一邊柔聲問她,“阿宛,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朕,不管是誰,朕都幫你做主好不好?”
賀宛揚起滿是淚痕的臉,眸中籠罩的水霧讓她看上去更是惹人憐惜,她張了張嘴,好似想同陳俞說些什麼,片刻之後卻又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道:“原本便是阿宛的錯,是阿宛搶了姐姐的,如此,也怪不到姐姐頭上……”
這話看似什麼都不曾說,可其實卻是什麼都說得分明。
若不是趙筠元知曉真相如何,見了賀宛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恐怕也會止不住信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