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筠元點頭,正欲走進園子,卻被靜芸攔了下來,她勉強道:“今年的梅花開得晚,現下還不曾開呢。”
() 趙筠元並未有不相信她的話的意思,只是堅持道:“這樣遠來一遭,就算梅花還不曾開,也總是要進去看看的。()”
靜芸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趙筠元已經走進了梅園。
這兒自然再瞧不見滿園的梅花了。
因為這兒的梅林早已被賀宛吩咐人盡數拔了個乾淨。
如今只餘下一片狼籍。
因著賀宛還沒想好到底要在這裡種些什麼。
若是從前的她,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種上牡丹,只因為她一直以為牡丹便是最高貴的花卉,可如今來了陳國,也見識了許多從前聞所未聞的花卉,心下便也有些遲疑了。
她拿不定主意,底下人自然也不敢胡來,於是這兒便一直空置著,成了一片荒地。
趙筠元站在梅園的入口處,神色與其說是難過,不如說是茫然無措。
那種感覺,就彷彿一樣極為期待的東西轟然落空。
而她或許想做些什麼來挽回,可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靜芸嘆了口氣,惋惜道:是皇后娘娘吩咐底下人做的,說是北岐的梅花無處不在,她早已厭倦,所以不想在陳國再度見到它,才吩咐底下人毀了這一片梅林。?()?[()”
趙筠元聽了這番解釋,並未多說什麼。
其實即便靜芸不說,她也能猜到此事與賀宛定然是有些關係的。
除了她之外,陳俞不可能放任任何一個人做出這樣的事來。
見趙筠元久久不曾應答,靜芸有些擔憂的開口喚她,“娘娘。”
趙筠元回過神來,對著靜芸笑了笑,道:“沒關係的,我不過是忽然想起北岐的梅花酥,有些嘴饞了而已。”
她雖然面上是帶著笑意的,可靜芸不知怎的,卻瞧得有些眼痠,她壓下心頭的酸澀,儘可能讓人覺察不出來異常道:“娘娘,外頭冷,咱們還是回去吧。”
趙筠元倒也沒再堅持,只點了點頭道:“是該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的冷風颳得比來時還要更猛烈些,或許是入了冬,那迎面撲來的冷風裡頭還夾雜著碎雪,趙筠元在靜芸的攙扶下一路往回走,心想,她到底要在這樣的一個冬日裡死去。
等回到了瓊靜閣的時候,趙筠元的身子已經彷彿僵硬。
靜芸原本還想幫著趙筠元做些什麼,可趙筠元念著今夜這樣折騰她一遭已是有些愧疚,便只讓她早些歇息。
靜芸便也沒有勉強,只道:“娘娘若是還有什麼事,喚奴婢便是。”
然後便退出了殿外。
此時外間打更的聲音恰好響起,已經到了亥時,她留在這具軀殼裡面的時間之後最後的幾個時辰了。
趙筠元坐在梳妝檯前,將髮間的首飾釵環盡數卸了下來,烏髮不受束縛的散開。
接著,她換上了單薄的衣衫,坐在了窗邊。
她抬手支開了半扇窗子,冷風夾雜著碎雪瞬間灌了進來,將她身上所剩無幾的暖意也盡數掠奪。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在今夜要結束的最後一刻,趙筠元緩緩閉上了眼睛。
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抽離,而後原本沉重的身軀也漸漸變得輕盈,眼前所能看到的景緻也逐漸變得模糊。
她沒有做任何抗爭的舉動,只是坦然的接受。
坦然地讓無窮無盡的黑暗盡數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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