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這些年,就算是二人最為親密無間的時候,他偶爾與她說些繾綣的情話,那時候的他,聲音裡依舊泛著冷意。
趙筠元一直以為,是他生性如此。
可後來的他所做種種,都說明他並非生來如此。
他可以如此灼熱,如此不顧一切的愛著一個人。
趙筠元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為了完成攻略任務也好,為了旁的也罷,她到底是為了他做了那樣多,如今即便死了,也不能體面的離開嗎?
夜色越發濃重,許是到了時辰,文錦進來提醒了一句,陳俞便更了衣歇下。
趙筠元在宣明殿或是走,或是站,或是做,或是躺……
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打發著時間,如此,總算是熬過了一夜。
趙筠元頭一回覺得,不用睡覺也並非是件好事,特別是對於如今的她來說。
翌日一早,陳俞換上朝服去上早朝,趙筠元也連忙跟了上去。
或許是因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她心裡也隱約有些期待。
早朝時,趙筠元理所當然的坐在了陳俞的身邊,接受了朝臣的跪拜。
其實這般景象,她倒也不是第一回見了,她與陳俞成婚那日以及後來陳俞登基那回,她都是這樣與陳俞一起接受百官的跪拜。
只是今日這一回,與往常又有不同。
沒人能看得見她,雖然都在往著她的方向跪拜,但都只是給陳俞行禮罷了。
禮畢後,早朝正式開始
,一個個朝臣站了出來開始稟告近些日子所發生之事。
初時,趙筠元還聽得津津有味,遇到不認同的,也願意開口反駁幾句,雖然沒人能聽到她說話,可她顯然也樂在其中。
可到了後面,她發現這些朝臣即便遇上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爭得面紅耳赤,便也失了興趣,坐在那椅子上開始走神。
而每回上早朝時,最不可避免的步驟便是提及皇嗣之事。
那些朝臣們心裡自然明白陳俞應當是最不願意聽到他們提及此事的,可他們卻依舊不管不顧的提起。
其中緣由,說來也簡單。
無非是“利益相關()”四個字罷了。
從前陳俞答應著即便讓賀宛坐上皇后之位,也不會讓她生下的孩子坐上儲君的位置,因為陳國未來的君主,必然不能是有北岐血脈的孩子。
而他又不想再納后妃,於是只得承諾未來儲君的身份將會落在趙筠元孩子的頭上,只是如今已經過去這樣長時間,卻始終沒有動靜。
這些朝臣倒也並非當真有這麼著急,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陳俞應下廣納后妃之事罷了。
於是一個個皆是認真勸道:聖上,與其將一切盡數壓在貴妃娘娘身上,不若廣納后妃,讓后妃們為我陳國開枝散葉,屆時儲君之位也可擇優選之。㊣()”
其餘朝臣也紛紛點頭道:“是啊,且不說貴妃娘娘如今腹中並未動靜,便是娘娘當真誕下皇子,這皇子品行如何也無人能料,若是個才德兼備之人自然是好,可若是……到底要做些準備才是。”
陳俞越是聽著,面色越是難看,到最後索性也不顧這些朝臣的話是否說完,就讓文錦宣了退朝,而後一甩袖子離開。
趙筠元跟在他身後,也不由得在心裡感慨,這些個朝臣們平時一個個看起來都是頗為正經的,可一到這種時候,催婚催生比起現實中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不遑多讓。
難怪即便陳俞心中裝著賀宛,卻也還是再三來了瓊靜閣。
只是如今,趙筠元想到自己已經丟了性命,又是不由得搖了搖頭,陳俞恐怕遲早要依了那些朝臣的意思,往後宮裡收幾個妃子了。
沒了她這個擋箭牌,那些朝臣們哪裡能這樣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