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中得了秀才,使得剛剛送三個男娃兒入學的家長們對他們有了更高的要求和期盼。
就連一向不怎麼熱心讓大山讀書的大武,也拎著兒子的耳朵殷殷唸叨幾回,在學裡好好學,將來也考個秀才老爺回來。柱子爹孃自甘不肯落在人後,見天兒掬著柱子,下了學,除了來找佟永年玩兒,旁的地方一概不許去。
雖然何氏與李海歆從未跟佟永年嘮叨過這樣的話,他卻愈發的比往日更加好學,練字的時長也由每日半個時辰變作一個時辰。
何氏心疼他年齡小,讓他歇著些。他忽閃著眼睛,輕抿著嘴搖頭,說,小舅舅回來要檢查呢。
何氏笑得開懷,悄悄跟李海歆說,“我看年哥兒這孩子呀,將來會比文軒更有出息。”
李海歆也說是,“將來,文軒和年哥兒都能有出息做了官,你即是官老爺的姐姐,又是官老爺的娘,可有你享的福嘍。”
何氏知道丈夫是打趣兒,仍笑得很開懷。私下裡自己也想想,憑著文軒與年哥兒的好學認真勁兒,兩人都做了官,也不是不可能的。這麼一想,精神氣兒就更足。
家裡地裡活計更是不許年哥兒沾一下,只讓他讀書寫字兒,累了就去找大山柱子玩兒會。
今年的天氣反常,從春上一直幹到麥收後,滴雨未下。進入六月裡,天更熱的出奇,太陽還未升起,蒸騰的熱氣已讓人渾身溼粘溼粘的。李薇家河沿上的荒地因今年天公不作美,秋糧終究還是沒種上。
這日,天還未亮,何氏與李海歆便去北地踩水車,苞穀苗子已出了掌長高,正是缺水的時候,這一遍水澆得透透,就是再有半個月不十雨的,也礙不著秋裡的收成。李海歆說,這幾日熱得不正常,許是這雨就要快下了。
他們已連著澆了三天的水,今日再踩一日差不多便能澆完。李家老三也幫著過來踩了兩日,今兒說家裡的地也要澆水了,何氏和李海歆就讓緊顧著前院的地,不必過來了。
春桃和春蘭做好早飯,裝上去給父母送飯,順帶接替他們踩一會兒水車,讓他們也好歇歇,緩緩勁兒。
兩人走後,春柳等三小的吃完早飯,涮碗餵雞飲驢一陣的忙活。
日頭升高,白花花的陽光罩著竹林,李薇這會很是怨念這大片竹林,沒有了涼風,它們更象圍在自己家四周的寬厚牆壁,熱得讓人煩躁。
吃飯喝足後,她被三姐春柳安放在杏樹蔭下的長塌上,小春杏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了。
她躺著嘆了會氣,眼皮子澀起來。天熱,夜裡常常熱醒,根本睡不好。
再次醒來時已是半上午,大姐和二姐已回來,坐在她旁邊繡著花,小春杏也不知何時回來了,躺在她身側睡得香甜。
春桃見她醒了,忙把她抱起來,拿帕子擦她後背浸出的汗水。又和春蘭說,“再給梨花曬盆水吧,看這汗出的。到晌午頭再給她洗洗澡。”
李薇扭著身子,說,“不要。”想起去年這時,她們幾個把自己當作逗人的小玩具,她就怨念。
春桃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逗她,“那年哥兒不在家,梨花洗不洗?”自小妹會說話之後,洗澡只要年哥兒在跟前兒,她都是這副樣子,小眉頭擰著,小嘴嘟著,一連聲的“不不不”的。
春桃私下裡跟何氏說,何氏也笑,說梨花自小精怪,說不定是知道羞羞呢。春桃雖不大信,再一想倒也真有這種可能,愈發拿來逗她。
李薇一聽小男娃兒不在家,想想水中愜意,這樣的流火天,能洗個澡澡,自然是再舒爽不過了。點頭同意。
春蘭和春桃對視吃吃笑著。小春杏被吵醒,也鬧著要洗澡澡。
幾姐妹正笑鬧著,從竹林那邊過來了箇中年婦人,立在李家籬笆牆外,喊,“春桃啊,春桃……”
春桃聽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