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生怕龍牙看不清她手上的東西,邊說邊直直地伸著手朝上又努力送了兩下。她顯然把這東西看成了最後的保命符,捏得死緊,瘦骨嶙峋的手背上筋骨暴突,即便在一片焦黑中也很明顯。
被扛在肩上暫時癱瘓的齊辰保持著這種腦充血的姿勢,艱難地把頭朝上抬了抬,讓開那塊幾乎碰到自己鼻尖的牌子,因為它上面沾的血腥氣實在是太重了,伸過來的那一瞬簡直燻得齊辰頭暈。
這一讓,他才真正看清了它的樣子——
這是一塊烏色令牌,上圓下方,漆黑堅硬,看起來質地十分沉厚,上面左右各鎏了一行金字,纂體,只是筆畫曲折牽連得十分奇怪,又和普通纂體有些區別,看著很彆扭。
這樣風格詭譎的字型齊辰看著有些眼熟,稍愣了一下,便想起來,這和之前在廣和公司檔案上看到的那枚印章風格如出一轍。
他眯著眼看了幾秒,終於捋順了那股彆扭感,辨認出了這枚令牌上的鎏金字——
祈遣有道,輪迴無門。
“看起來很了不得的樣子。”齊辰揉了揉鼻子掩住那股依舊濃郁的血腥氣,低聲嘀咕了一句,有些鬧不明白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確實了不得……”龍牙在看到這令牌的一瞬間,臉上的厭惡和煩躁便收了一層起來。他這麼說著,目光從令牌轉回到了趴跪著的老太太身上,表情有些微微的驚訝,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常態。
他把那瘦小乾癟的老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通之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語氣卻沒有之前那麼硬了:“行了行了把那玩意兒收起來!喪氣重得要死,這可還有倆活人呢!煞到了你可沒命抵!”
“那、那這祈遣令……”老太太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生怕他轉頭就會反悔似的。
龍牙嘖了一聲:“有完沒完!我眼又不瞎,腳都收回來了你哆嗦個什麼勁?聞見這味道我就暴躁,你收不收?!”
“收!我收,我收……”老太太趕忙應和著,把這令牌寶貝似的揣進懷裡,又使勁掖了掖衣襟,彷彿放進去的不是個鎏著字的牌子,而是她的命。
不過龍牙並沒有那個耐心站在那裡看她哆嗦。
他感覺肩上的人似乎有些不安分,估計是倒掛著時間久了,實在不舒服,於是轉身走了兩步,毫不客氣地一腳踹開院門,大步流星地下了土坡。
身後,那倒塌的房屋牆上插著的一排短刀在瞬間虛化成無數閃光的粉末,而後迅速聚到了一起,化成了一個三寸丁似的娃娃。
那娃娃周身半透明,腦袋滾圓,肚皮微挺,短手短腿得像個蘿蔔。
蘿蔔頭雖然腿短,跑起來可絲毫不慢,兩腿直撅,一邊喊著“等等我”,一邊跟個球似的,就這麼跟在龍牙他們身後滾出去了。
被丟在破屋子裡的老太太張著嘴傻了一會兒,這才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了上去。也虧得她沒腳,是用飄的,不然顫顫巍巍的追起來可夠嗆。
龍牙根據齊辰描述的,在路邊找到徐良的車,鑰匙都沒掏,手指一晃,就聽車子“滴”地叫了一聲,自己彈開了車門。
他十分簡單粗暴地把徐良朝後座一丟,也不管他只有一半掛在座椅上搖搖欲墜,就這麼“砰——”地關上車門,而後又把齊辰丟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瞧你那傻樣……”龍牙一邊給齊辰扣上安全帶,一邊嫌棄地看了齊辰有些呆愣的表情一眼,忍不住嘴欠。
齊辰眨了眨眼道:“情勢轉變太快,我有點措手不及。”
“呵呵,手都殘廢了當然措不了。”龍牙剛準備給他關上副駕駛的車門,就聽見“咚”的一聲,一個半透明的球體直接從齊辰眼前滾過,撞到了方向盤上。
那“球”奶聲奶氣地“哎呦”一聲,被撞得一個後仰,跟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