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牙一手護著齊辰,一手金光乍現,掌心多了一把薄刀。
那刀在他指間靈活地輪了一圈,恰好擋在長刀刀刃上,發出一聲金兵相抵的叮噹脆響。
“嘖——有完沒完?!”龍大爺的耐心本就不多,此時更是一腦門的官司,他撩起眼皮看著被他抵在兩步之外的那名將士,語氣森然:“給你留口氣不代表老子弄不死你,魂飛魄散不過分分鐘的事情。”
那將士的臉籠在護頭兜鍪打下的陰影裡,眉眼間俱是陰霾,瘦削的臉頰上滿是血汙,幾乎看不清長相,鬚髮糾纏,被血泥糊得甚至結成了塊,露出來的嘴唇蒼白乾裂,看著就像是在生死裡滾了一遭又一遭的。
他大概一直維持著死前的樣子,之前被龍牙好一頓收拾,身上也沒見多出來什麼傷口、流出什麼新鮮的血,甚至表情都沒變,還是那副餓狼似的,兇狠得近乎歇斯底里。
時間在他身上早已定格在了千年之前,只剩了魂魄還在這世間遊蕩,帶著滿身的殺氣,也不知道是圖個什麼。
龍牙充滿警告意味的話在他耳裡打了個囫圇,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簡直如同投石入海,連個水泡都沒翻,就沉了底。
只見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狼一樣的眼睛一轉不轉,死死地盯著龍牙。
或者說,是盯著龍牙的方向。
齊辰趁著僵持的間隙,朝他看了幾眼,就發現這將士的目光有點太直勾勾的了。
說好聽點是目標明確,說不好聽就是無神。
就像是個半瞎的人,小半靠目力,大半靠直覺地直衝著某個人而去,攻擊強勁狠厲卻並不太自如,碰到勁敵基本找不到攻破點,只會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龍組長,你確定他能看見你?能聽見你說話?”齊辰越看越覺得疑惑,忍不住問道。
龍牙哼地冷笑一聲:“還真不確定!這榆木樁子執念太深,怨氣太重!死前最強烈的意志被他那一身血裡來去的鎧甲金兵記下了,把他的魂留了一千多年,只不過這些血氣重的金兵既養魂又煞魂,所以他雖然魂魄不散,卻也出不來,一直被禁錮在其中,只是最近可能受了什麼刺激,就開始蠢蠢欲動地要作孽,不過腦癱了一千多年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緩過來的。老子難得發發善心想拯救一把失智青年,奈何人不給我這機會,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他說著便眯起了眼,握刀的手腕一動,就見原本寒光冷冽的薄刀刀面上,有血色的細線蜿蜒而出,像是編織蛛網似的,很快便脈絡紛雜地佈滿了整個刀面,顯得邪氣可怖。
就在血線直抵刀尖的一瞬,無數冷色刀光和暗紅色的血網乍然而起,直衝那將士的門面,將他兜頭兜臉都罩進了金兵和血色交織出來的網中,一時間,光影晃得齊辰眼都花了,幾乎看不見被籠在其中的將士是怎麼掙扎和抵抗的。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高大壯碩的將士已經被無數刀光穿透身體,狠狠釘在了牆上。
力道之大,甚至撞碎了牆皮,在蔓延開來的無數大裂痕中,被深深地嵌在了牆裡,籠罩在他周身的血網隨之猛地收緊。就像是抽繩的針織袋一樣,那血網在他脖頸四肢處勒進去,利刃似的直接穿透了那層鎧甲,陷進了那將士的皮肉裡。
因為一直維持著死亡的狀態,他並沒有被利刃和血網弄得皮開肉綻,只是表情兇狠中多了一絲掙扎和痛苦。
從他攥得死緊關節泛白的手就能看出來,這滋味實在不會好受。
不用龍牙說,齊辰想也知道釘在那將士身體裡的刀光,以及將他勒得死緊的血網,絕不是用來對付普通人的東西。
它們帶給這幽魂的痛苦,絕不比普通人被勒斷四肢脖子萬劍穿身而過的痛苦低。
哪怕只是旁觀,齊辰都感覺自己四肢脖頸涼颼颼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