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三國演義》中,那些惡習劣跡不是被捨棄不用,就是被美化成了優點;關羽更被羅貫中有意圖的刻畫成“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面如重棗,唇若塗脂;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 的英雄形象,令讀者先入為主的有了“這是個人物”的潛意識。接著便不由分說“桃園三結義”,剛剛進行至《三國演義》第一回,便把劉、關、張三人同“義”綁在了一起。而後關羽便一連串“溫酒斬華雄”、“三英戰呂布”、“土城約三誓”、“斬顏良諸文丑”、“千里走單騎”、“捉放曹”、“單刀會”、“水淹七軍、威震華夏”的英雄事蹟,也是一連串由“人”到“神”的演變,令讀者應接不暇,不禁大聲感嘆關羽“英雄蓋世”。即使無奈於歷史事實,最後發生演義中同樣發生了關羽唯一的敗筆——“走麥城”,關羽大意失荊州快被東吳處死了,羅貫中也讓他喊出了《三國志》中所沒有的“碧眼小兒,紫髯鼠輩!吾與劉皇叔桃園結義,誓扶漢室,豈與汝叛漢之賊為伍耶!我今誤中奸計,有死而已,何必多言!”這般慷慨陳詞的忠義誓言。為義而生,為義而死,也潛移默化的令關羽的人格,最終昇華為神格。縱觀《三國志》,關羽未必最為忠義,但在《三國演義》中,在羅貫中筆下,最能代表忠義的絕對便是關羽。
至於呂布,讀過《三國演義》的都知道他武藝漢末第一,演義中劉關張三位豪傑也戰不倒他一人,武力上講無疑比關羽或張飛、劉備中單獨任何一人都要強。但卻被羅貫中描寫成了見利忘義一小人,有勇而無謀,他或為寶馬、或為美人,竟先後弒殺兩位義父,使得世人皆罵其為“三姓家奴”;誅殺董卓後更四處流竄,先偷取濮陽被曹操打敗,歸附劉備又搶奪徐州,不聽陳宮計謀貪戀妻子導致城破兵敗,祈求活命卻被劉備一句:“君不見丁原,董卓之事乎?”最終葬送性命,完結了演義中呂布短暫而齷齪的一生。
羅貫中筆下的呂布,是一個有勇無謀、自私多疑的武夫。他不但好大喜功,只喜歡聽阿諛奉承之語,而且反覆無常,投靠一個主人,過不多久就會背叛一個主人,弒殺一個主人。對於手下文武大將,諸如陳宮、張遼的忠言苦諫,他也大多置若罔聞,一味貪戀酒色妻子,見利忘義反覆無常,十足的宵小做派。尤其在《三國演義》第十九回“下邳城曹操鏖兵 白門樓呂布殞命”時,他更反覆哀告活命,卻難逃曹操下令勒死的悲劇結局,這樣的形象刻畫,必然會為絕大多數讀者所不齒至今。而此時羅貫中還怕有讀者看不明白他的意圖,特意在文尾補充一句“乞哀呂布無人救,罵賊張遼反得生”。實際上,這一切都只是作者為了突出表現呂布是個“反覆無常的奸佞傢伙”,是個“小人”的藝術誇張。
歷史上的呂布,雖然未必算得什麼正人君子,但也“有武勇,善騎射。為南縣吏,受使不辭難,有警急,追寇虜,輒在其前” ,依稀是個俠客般人物。而且曾經“布求還洛,紹假布領司隸校尉。外言當遣,內欲殺布。……夜半兵起,亂斫布床被,謂為已死。明日,紹訊問,知布尚在,乃閉城門。布遂引去。”能騙過袁紹逃出生天,頗有智慧,不是演義中那麼有勇無謀。即使最後裴松之評價他,也只是“唯利是視,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滅也。” ,實在看不出這評價比關羽的“剛而自矜,以短取敗”差了多少,至少沒有三國演義中描寫得那麼不堪。
關羽與呂布,武藝上一個“武藝絕倫”,一個“人中呂布,馬中赤兔”,一個“威震華夏”,一個“號為飛將”,可謂不遑多讓。而至於品德,一個“剛而自矜”,一個“唯利是視”,也不見過大差距。只因為關羽是劉備一方的親信大將,劉備忠,羅貫中筆下他必然也忠。至於呂布,卻是反過劉備的,且不能“心懷漢室”,所以在羅貫中筆下,他必然是奸,否則無以襯托那些“忠義”的武者。關羽與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