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風額前碎發被風吹亂,卻別有一種曼麗的美感,他一手夾著煙,看了看觀測點,琢磨著最佳的拍攝位置,說:「把機子移到西北方,拍紀老的剪影。」
「不拍面部嗎?」範小西乖乖走過去試位置。
「不用了,做虛實處理,這樣出來的畫面感會更好。」
新聞攝影的要義就五個字,新、真、活、情、意。
宋玉風以前做過攝像,他拍攝最講究意。
經他提醒,範小西咂摸了會兒,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位置找準,機子架好到了晚上八點多,時間不早不晚,這會兒也睡不著。
範小西提議道:「喝酒不?後備箱還有上回剩下的黑啤和老白乾。」
「喝喝喝,我他媽都快渴死了。」李白附議。
何安憶作為暈車人士,勉強扒開帳篷,探出腦袋:「集體活動我就不參與了,先睡了,範老師過會兒自己帶睡袋過來啊。」
兩人齊聲應了,範小西抬頭,在風聲中大聲喊:「老大野哥,過來喝酒。」
黑啤和白酒全拎出來,範小西一人給發了一瓶,也給帶路的土著們送了過去。
任南野最後一個走過來,手裡多了一件棉衣外套,見宋玉風身邊的位置還空著,他直接坐下,把外套披到他身上。
宋玉風抬頭看他,四目相對間,任南野沖他勾起唇線。
「哎野哥,你太偏心了,」範小西見狀嚷嚷:「我也冷,怎麼不見你給我送衣服?」
「得了吧你,認清自己定位啊。」李白敲了把他後腦勺。
範小西雙手捂住腦袋,不搭理李白,對任南野說:「你這種行為忒有諂媚的嫌疑了。」
「我一個新人,得跟領導處好關係,」任南野拿過一瓶酒,「咔」一聲拉開拉環,他碰了下宋玉風的瓶子:「是吧,領導。」
「嗯,」宋玉風笑了笑,扶住下滑的外套,覺得周身籠罩在溫暖裡:「任主持說得對。」
「別主持了,我現在改行做記者了。」任南野說。
宋玉風改口改得從善如流:「行吧,任記者。」
範小西喝了一口酒,扭頭對任南野說:「其實我們老大人特好,從來不擺官架子,野哥你處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是麼,」任南野的目光在他渾身巡了一圈,調子放緩:「那我拭目以待了。」
今天的藥還沒吃,旁邊還剩半瓶的礦泉水,任南野擰開喝了一口,吞了兩片藥。
「病了啊?」範小西盯著他把透明藥盒塞回衣兜。
「沒,」也不知是真是假,任南野隨口回,「維他命c,我習慣吃這個。」
這些人除了範小西都是大酒量,一圈下來,喝高興了,話題也開啟了,聊天內容從新聞報導談到電視臺各種各樣的奇葩事,好的壞的,醃臢的混亂的,說了個天花亂墜。
範小西臉頰通紅,看著任南野,好奇的問:「野哥,你為什麼辭職啊?那可是水墨衛視,你主持的還是王牌節目。」
「覺得這行沒意思,趁早跑路唄。」
「騙人,」範小西打了個酒嗝:「你要真不喜歡還在這兒混?」
「衣食住行都得花錢,礙於生計嘛,」任南野說:「先湊合湊合。」
見範小西朝他擠眼睛,示意「領導」還坐旁邊:「你這話要是叫咱們臺長聽去了,怎麼著也是三級工作質量考核事件,就沖你那吊兒郎當的態度。」
任南野不怎麼在意地笑,在這瞬間,他卻突然想起剛入行的時候,那會他和千百個有著新聞理想的年輕人一樣,徜徉在電視還象徵著公眾話語權的黃金年代,每天在為事實兩個字奔波。
他住破爛的出租屋、愛搖滾樂、看公路電影、聽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