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應該把鶴氅帶出來的……這樣的天氣,她肯定是受不了的……
我有這麼倒黴嗎?
沈穆清腹誹著。
心裡的悲傷卻被蕭颯那自以為是的態度沖淡了不少。
“跟林祭酒來的?”她腦子微轉,笑道,“看樣子,你日子過得不錯!”
還是笑的時候更好看……烏黑的眸子一閃一閃的,像夏夜裡最明亮的星辰,亮晶晶的,還有點俏皮……
蕭颯的眉頭就舒展開來,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頭:“那當然。有了沈大人的貼子,我要是連他都搞不定,還混個屁啊!”
也不知道這傢伙神遊太虛到了什麼地方?不過,這倒是典型的蕭颯作派和口吻。
沈穆清不由笑了起來,打量起他來。
白袍青履,典型的生員打扮,頭上插著支紫斑竹簪,樸素得不行。
蕭颯見她眉彎如月,不知道為什麼,就擺了個恭謙溫和的樣子:“怎樣,還不錯吧!”
沈穆清嘴角微翹:“能維持多久?”
“什麼叫能夠維持多久?”蕭颯大為惱火,“我一向就是這樣的好不好?”
話雖如此說,但他的目光明亮,閃爍著調侃的光茫。
沈穆清不由嬉笑起來。
蕭颯心頭一輕,頓了頓,輕聲道:“我給你贖身怎樣?”
沈穆清目瞪口呆。
蕭颯一向坦蕩的表情中有了幾份扭捏:“……我一個人在京都讀書,家裡也讓我買幾個婢女……我看你還挺機靈的……我給你大丫鬟的月例,怎樣……你成了我屋裡的人,自然沒有人敢欺負你……”
沈穆清為之氣結:“我是青樓女子嗎?你給我贖什麼身啊?”
蕭颯的臉黑的如鍋底:“我看你也就一個當通房丫頭的命……一點腦子也沒有……回來快兩個月了吧,有沒有給你漲月例啊?或者是賞了首飾尺頭給你?或者是派了好差事給你啊……都沒有吧!要不然,這大喜的日子,你應該在太太姑娘跟前服侍才是,還用的著在這裡偷偷的哭啊”說到這裡,眼角不由地掃到了她的嘴上。
這麼冷的天,穿得又單薄,也沒凍成素白,竟然是是玫瑰紫色兒,一樣的漂亮。
他不由惱火地道:“……你怎麼就長一張臉啊……”
這都是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
沈穆清哭笑不得地望著蕭颯,某些思緒如碎片般在她的腦海裡亂飛。
她拉住蕭颯的衣袖:“等等,等等……”求證似的望著蕭颯,“要是你女兒出了這樣的情況,你會怎麼辦?”
蕭颯見沈穆清神色間透了幾份惶恐,知道她被自己的幾句話說的有些害怕了,雖然臉色微霽,但更是決心給她下貼藥,免得行事間完全沒有一點畏縮,站在哪裡都鶴立雞群般的,白白惹人的眼:“當然是全部給我亂棍打死……”
“為什麼?”沈穆清心裡怦怦亂跳,帶著一絲僥倖問道。
“出了這樣的事,又不能明目張膽的找袁家的人算帳,可也不能就這樣算了。要不然,以後拿什麼震得住身邊當差的……”
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沈穆清目光茫然,喃喃地道:“難道就沒有例外的時候……
蕭颯望她的目光充滿憐憫:“傻丫頭,主子怎麼能有錯,錯的全是下邊的人……”
她不由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啊……”
“你幾歲進的沈家,怎麼什麼也不懂啊!”蕭颯卻不耐地道:“你到底為什麼哭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
沈穆清只覺得心裡戚苦,無話反駁他。蕭颯的話讓她明白,畫龍畫虎難畫骨,自己不管怎樣的適應,都只是一隻披著狼皮的羊……她雖然有那樣的覺悟,卻下不了那樣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