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心沒有說話。
而相天遠卻停頓片刻,然後道:「我記得師姐以前很輕描淡寫地對我說過,凡間有一陣子世道很亂,男嬰要養活尚且勉強,更何況是女孩。所以那段時間,被遺棄的女嬰很多,師姐多半也是這種情況。
「我知道師姐平時甚少提起這些,可能壓根不在乎自己的身世。不過,我還是想讓師姐知道——
「會發生這種事情,絕對不是師姐的錯!師姐本身明明是非常好的人,他們選擇放棄師姐,是巨大的錯誤,是他們的損失!因此——」
相天遠說到這裡,才意識到房中太靜了,霧心已經很久沒有開口。
他驀地緊張起來,忙回身去敲房門,喚道:「師姐,師姐你沒事吧?我是不是說太多了?師姐——」
裡面還是沒有聲音。
相天遠在外面急得團團轉,他問:「師姐你要不要緊?你衣服換好了嗎?我可以進去嗎?」
這個時候,屋內才傳來一聲朦朧的迴音:「嗯。」
相天遠忙破門而入。
霧心原本沒有鎖門,他可以輕易推進去。
大門驀一推開,只見霧心長發繫了一半,髮帶鬆鬆垮垮。
她的眼角居然是紅的,眼眶中盈著一層薄薄的淚意,淚水並未落下。
而她自己則是迷茫的神色,好像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霧心只覺得眼睛有點酸酸的,彷彿眯了沙子。
她抬起手指,在眼眶邊託了一下,居然摸到濕意。
她奇怪地託著那一滴水,問:「師弟,這是什麼?」
霧心直覺這是眼淚。
她不是沒有見過其他人哭,還曾經安慰過哭泣的小師妹,可她自己從來沒有哭過,對這種情況異常陌生。
當她看向師弟的時候,師弟的表情十分錯愕。
他怔怔地道:「師姐,你……」
師弟大抵也從沒見她哭過,一時間既有眼見無心人哭的震驚,一時間又有另一種霧心不能理解的慌張。
他呆滯地注視霧心片刻後,恍然回過神。他似乎來不及想其他,手忙腳亂地去摸自己袖中。
可師弟太過驚惶,平時一下子就能從袖中找到的東西,此刻卻怎麼也摸不著。
半晌,他才掏出一塊手絹,不知所措地遞過來。
「這個,師姐拿去。」
他既想將手帕遞到她手中,可又莫名不敢碰她,彷彿她是什麼一碰就碎的瓷器似的。
「謝謝。」
霧心倒是很普通地將手帕接到手中。
但她拿著手帕又不太明白:「什麼東西需要擦?」
「……」
師弟一頓,才解釋道:「大多數人不喜歡當著其他人的面流眼淚,而且流得多會順著下巴掉進衣襟裡,不太舒服,所以會擦掉。」
他稍作猶豫,才對霧心伸手道:「師姐,要是不介意的話……」
霧心將手絹還到他手中。
然後,師弟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一步,略顯侷促地幫她擦拭眼角。
他明明個子這麼高,動作卻出乎意料的輕柔,幾乎讓霧心以為自己是一片搖搖欲墜的花瓣。
霧心不解地抬頭看他,師弟卻不敢與她對視,不安地看向別處。
他頓了頓,乾澀卻篤定地道:「師姐你,果然……」
師弟這句話還未說完,卻聽遠方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鼓聲,緊接著還有各種樂器尖銳的聲音,不像是奏樂,更像是某種提醒。
這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師姐弟之間安寧的氣氛,在這樣的響聲中,兩人根本無法再交談。
而師弟聽到這聲響,立即一驚,忙往院外望去!
霧心問:「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