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仇恨的往事,四貝勒陷入沉默之中,曾經強大不可一世的海西葉赫部,那是他額孃的孃家,也是他的外家,按理說,應該成為他最有力的臂助,若非他那舅父執迷不悟,非要與他父汗為仇,那麼,他後來也不至於落入夾縫之中,不得不在喪母和失去外家支援的情況下,孤獨掙扎,頑強求生。
幸好努爾哈赤是真正愛著他的母親,從未因他舅父的卑鄙而遷怒他兩母子。反是他的母親,在這孃家與夫家的仇恨糾結中迅速耗盡了生命力,飽受煎熬,終於走到了生命盡頭。
母親臨終曾經求見外婆一面,父親毫不猶豫停戰答應,冒著遭受奇恥大辱的危險,去向他的舅父交涉,談妥了條件,急匆匆派人接送他的外婆,就為了實現他**的臨終遺願。
可沒想到,父愛如山,卻換不來舅家的好意,他守著母親,陪著母親,直到燈枯油盡,母親死不瞑目撒手人寰,等來的卻是舅父背信棄義,臨陣毀約!兩母子望眼欲穿,就是沒能等到外婆的蒞臨一面!
他永遠忘不了當年小小的自己,從此對外家滿腔仇恨,葉赫城破,他是其中攻打得最勇猛的一個,舅父的兒子,差點就送命在他手中!他的幸運,是還有一個愛他的父親,也或許正是為了這樣的原因,他才獲得了努爾哈赤格外的愛惜!
“爺,然後呢?”蘇淺蘭輕輕的問話,將四貝勒從回憶中拉出,充滿了關懷的目光,宛若黑夜裡明亮的星星。
“然後?”四貝勒淡淡的搖了搖頭:“額娘過世,父汗雖然什麼也沒說,可爺知道,父汗心中的痛,不會比爺更淺,他越不許人提起,傷就越深!之後,額娘就變成了父汗的禁忌,誰也不敢再向他提起我額孃的名號!兩年之後,阿巴亥,便成了大妃!”
蘇淺蘭凝望著他,漸漸地,心中卻是升起了疑竇,葉赫那拉氏之死,即便是努爾哈赤心中永遠的痛,可過了這許多年,再深切的痛,也該淡了,為什麼努爾哈赤連一個大妃的名份,也沒追贈於她?
綠野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入宮
蘇淺蘭沒有再問四貝勒關於嫡庶的問題,她發現四貝勒並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正經八百的嫡子,哪怕他就是個庶子,坐擁八旗之一,實力強大的正白旗,他就是無可爭議的議政和碩貝勒,在這後金地面上,沒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質疑他的地位。
他在意的,只是努爾哈赤究竟有沒有將他的額娘放在心上!
雖然一個名份不見得能夠說明什麼問題,努爾哈赤令他督造福陵,隆重遷葬他的額娘,親自為他額孃的棺槨覆上黃色的行幙。
這種種舉動都說明了努爾哈赤對他額娘不同尋常的感情。可奇怪的是,努爾哈赤連這些動作都不介意的做了,又何惜名份,遲遲不肯追贈葉赫那拉氏一個大妃之位?
一連兩天,蘇淺蘭便在疑惑不滿中渡過,她瞭解四貝勒,四貝勒閉口不談這個問題,也不去追問努爾哈赤,該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
她疑惑不滿的是,努爾哈赤也太遲鈍了吧?四貝勒不問,他就想不到?或者他想到了,卻不願意?還是有別的緣故?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那些身居高位的男人,心思何嘗不是同樣難料。
姍丹在一旁翻閱今晚的選單子,按照舊例先點了四菜一湯,再加兩個蘇淺蘭最喜歡的菜色,便將廚房的管事嬤嬤打發了去。
回過頭來,只見蘇淺蘭又望著窗外的風景發怔了,面前攤著新設計的旗袍樣式圖紙,被風吹得時不時翻起,一眼看去,畫上本就靈動的旗服裙袂宛若活了一般,更顯雅麗飄逸。
姍丹很佩服自家主子,而且是越來越佩服。這世上不乏美麗的女人,可是美麗的五官並非女人唯一的魅力所在!有的美麗不可愛,有的美麗沒氣質,有的美麗卻驕橫,有的美麗而孤絕,有的美麗無靈氣。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