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往外院大門趕去,路過此地,不由呆愣了片刻。達貴的性情脾氣他心中有數,並非見錢眼開貪惡之輩,可沒想到不是他不想去探望自己兄弟,可是福晉已經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私下接觸嫌犯。尤其是他,哪怕沒有這條禁令,他也得主動迴避。
為今之計,只能去見四貝勒,希望可以用自己兄弟跟隨多年忠心耿耿的情分,來說動四貝勒!想到此處,達春忽是一怔,陡然記起,今日一日四貝勒都不會回府,直到深夜,那豈不是說,新福晉要對達貴下手之事,四貝勒早已知道並且表明了暗中支援的態度?
兄弟呀兄弟!你究竟吃錯了什麼藥,好端端幹出背主欺上的事,這不是、這不是自絕於死路?達春仰面向天,焦慮之下頹然長嘆。
身為貝勒府二總管,達貴的居所可算十分華麗,屋子雖然不大,陳設卻頗為精緻,使用的紙張筆墨、被褥幔帳,都是僅次於主子的一流貨色,這等條件,便是許多富貴人家的子弟也未必能及。
但現在,平時頗多訪客和奴僕往來的這間屋子,卻顯得格外清冷孤寂,達貴一個人昏然伏臥在床榻上,身邊連個倒水的小廝都見不到。
“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響動驚醒了昏睡中的達貴,他微微睜開迷糊的雙眼,想問話,才發現自己上下嘴唇粘連一處,已乾裂得幾乎難以分開,便不由輕輕吐出了一個字:“水……”
很快,就有一杯溫水遞到他眼前,甚至好心地喂著他灌了下去,達貴的精神又好轉了些,有氣無力道了聲“謝謝”,抬頭向那好心喂他水喝的善人望去。
綠袍如水,青絲結辮,明眸善睞,神態憨直,握著水杯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的,赫然便是新福晉身邊兩大侍女之一阿娜日!
“你……你……”達貴吃了一驚。
“好些了麼?”還沒等他吃驚回神,背後又傳來一聲清甜的問候。
達貴這一嚇更是非同小可,人趴在床上動不得,脖子卻竭力扭到極限,去看身後那出聲之人,一見之下又險些暈了過去:“福晉!”
蘇淺蘭又換了一式旗袍,明淨藍天般的淺色,再飾以更淺的月白彩牙紋繡,髮髻上再綴以薔薇絹花、珍珠白玉簪,襯上她窈窕的身線,柔美的容顏,一掃清晨那種迫人的氣勢,反現出寧靜優雅、平易近人的一面來,讓人心情為之一鬆,緊張焦慮大幅減輕。
見著達貴轉頭困難,蘇淺蘭微微一笑,主動走到他頭前望住了他,和聲道:“你不必亂動,我來,是有幾句話想要問你,希望你能抓住機會如實作答,因為今**我的對話,絕不會傳到貝勒爺的耳裡去!”
達貴暗地駭異,口中不覺訥訥地問:“福、福晉何意?”
蘇淺蘭輕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了一疊單據,當著他的眼睛在掌心裡輕輕拍打著,悠然道:“你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有些事情貝勒爺絕不能容忍,就算你從小跟著貝勒爺,情分匪淺,也是無用!你之所以一個人把所有的罪責都擔下來,不都是因為這樣麼?”
“我呢就不同了!我不是貝勒爺,他不能容忍的事情,在我看來並無大礙,所以你所害怕的懲罰,絕不會從我這裡發出來!”
蘇淺蘭笑容一斂,肅然道:“但你要知道,我現在是貝勒府的女主人,我不希望有人做出任何欺瞞著我的事情!所以你必須對我坦白,這是你做奴才的本份,也是我維持闔府安寧的必然要求!明白了麼?”
達貴神色變幻,迎著蘇淺蘭自信、洞穿一切的目光,不覺心尖一顫,低下頭來:“福晉想知道什麼?”
蘇淺蘭唇邊笑意一閃而過:“四萬八千三百多兩銀子的去向!”
達貴一震,他自問做得極為隱蔽,連哥哥達春也被他瞞了過去,葉赫那拉氏就沒有發現什麼!當初賬簿移交,他還料想新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