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淺蘭身邊侍候的是阿娜日,此外再無別人,不喜歡有事沒事擺排場,讓三五僕侍擁簇在側,這也是蘇淺蘭不同他人之處,四貝勒輕咳一聲,一面擺手揮退所有僕侍,將他們遠遠打發過一旁,一面向蘇淺蘭走去,在她身旁站定,喚了聲“蘭兒”。
蘇淺蘭手中馬鞭一頓,宛若石化了般,一動不動。四貝勒掃了四周一眼,放柔了語調低聲道:“蘭兒,別生氣了都是爺的不是,要打要罵,爺都接著,就是千萬別把爺給拒之門外,成不?”
說到這句,四貝勒卻是憶起了自己的十四弟,正值新婚沒有多久的多爾袞,還在對男女之愛充滿興趣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事惹惱了他的側福晉小玉兒,結果當晚吃了她的閉門羹,鬱悶得跟他訴苦了一回。蘇淺蘭不會也來這招吧?若是被她閉門不納,他的臉面可往哪擱去。
蘇淺蘭倏然回過頭來,明亮的眼睛清澈如泓,面上卻帶著一絲笑意,輕聲嗔怪:“爺您在說什麼呢?我有生氣麼?府裡要添丁了,該歡喜才對至於蘭兒的大門麼,永遠都是向爺開著的,除非您自己不想來了,那就算蘭兒還給您留著門,也沒用了”
她知道有些女子,喜歡用拒絕*房來懲罰夫婿,她對此卻不能苟同,在她看來,自己可以因為身體不適或心情惡劣婉拒對方的要求,卻不可以用這個來作為獎罰的手段,那是不尊重對方,也貶低了自己。
所以聰慧如她,一聽出四貝勒話裡的含義,立即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只要他還肯主動跟自己親熱,那就說明他還是愛自己,這是好事,她為何要人為的拒絕對方憐愛?
愛養成習慣,才不容易失去,而若拒絕成了習慣,往往卻會冷卻對方的愛,二者權衡輕重,她算得明白,才不會做那糊塗事。
四貝勒則聞語愕然:“你不生氣?”
蘇淺蘭抿了抿嘴,發出一聲輕哼:“生氣有用麼?”
隨之輕輕哼唱起來:“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該去珍惜?為了小事發脾氣,回頭想想又何必,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我若氣死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力,鄰居親朋不要比,兒孫瑣事由他去,吃苦享樂在一起,神仙羨慕好伴侶”
四貝勒做夢也想不到蘇淺蘭會是這番反應,瞧著她美麗的顏容,聽著她這首發人深省的曲子,內心深深觸動的同時,忽然生出了一抹錯覺,彷彿覺得,他越是努力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就越覺得她的神秘,偶然窺視,總感覺她的背後隱藏著另一個浩大恢弘的世界。
“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我若氣死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力……呵”四貝勒喃喃念著,搖頭失笑之中,又若有所悟。
曲子唱完,四貝勒抬頭向蘇淺蘭望去,後者卻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今天回來的這般早,我這就去吩咐廚下早些備好晚膳。”
“嗯,蘭兒……”四貝勒剛想去握她的手,蘇淺蘭卻已輕巧的轉身離去,讓他的手在半路劃了個空。
真的,沒生氣麼?四貝勒心頭忽有一絲失落,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寧可接受蘇淺蘭大發雷霆、河東獅吼,也不想她反應的這般不在意,這讓他彷彿覺得,自己得到了她的人,卻無法連她的心也得到。
正悵惘間,忽聞蹄聲得得,卻是他的愛馬小白被放出馬廄,朝他靠近過來,站在欄內,用細微的動作在表達它的親近之意。
四貝勒不由笑著抱住了它的脖子,輕撫它的鼻樑,一抬眼,卻發現馬廄那頭不知何時豎了塊木牌,上書四個大漢字“淺蘭馬場”。
這毛筆字,大而圓轉,氣勢十足,可是看那一筆一劃,分明缺少習練,有形無質,卻不是蘇淺蘭的手書又是什麼四貝勒愣了一下,跨過圍欄牽馬走近木牌,又發現,這木牌上墨跡未乾,分明是剛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