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吳公子很淡定,表情比方應物更理所當然。
方應物不由得連連側目,這吳公子還挺有真本事。本次道試提學官李大宗師還是比較標榜公正的,在矚目的案首位置上應該不會玩花頭,吳公子能奪取案首第一不簡單。
又想起府案首也是他,那麼看來這廝手頭功夫很過硬,不愧是本縣第一大科舉世家雲峰吳家派出刷榜的精英人物。果然非同凡響!
對於有真實力的人,方應物還是要佩服的,他不至於見了比自己有本事的人就嫉妒。
連奪縣、府、道三關案首也是一種三元,若不是自己橫空出世,硬是搶走了縣案首,吳公子豈不就要連中小三元?
大概吳公子也想到了此處,望向方應物目光不太善,但他絞盡腦汁也不知道如何罵人,只好扭頭對書童說:“方朋友的名字可曾在榜上?”
書童答道:“只在第一位看到了少爺名字。便沒有往後面看。”
“你再進去看看!”吳公子輕喝道。
小書童苦著臉,只好又殺入人群裡,拼命著向前擠動。又過了一會兒,他殺出了出來。氣喘吁吁稟報道:“回少爺,一共五人上榜,第二個名字就是花溪方應物。”
吳公子彷彿終於找到了突破點。撇撇嘴道:“縣案首原來只能是第二麼。。。。。。”
面對毫無殺傷力的譏諷,方應物啞然失笑。搖搖頭不打算和他計較。反正自己秀才功名到手,成了堂堂正正計程車子。還有什麼好計較的?不過這次大宗師也真夠嚴厲,居然只放了五個人過關。
他對吳公子無言的拱拱手,就要離開。這時卻有幾個人邊走邊議論,經過他們兩個身邊時,幾句話飄進了耳朵裡。
“名氣那麼大的方應物居然只是第二,嘖嘖。”這是欲言又止黨。
“聽說方應物似乎是商相公的關門弟子,許多人都看好的,怎麼連第一也拿不到,莫非考場上發揮失常了?”這是天真純潔黨。
“案首是雲峰吳家出來的,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雲峰吳家,所以你懂得。。。。。。”這是故弄玄虛黨。
“你們懂個屁,傳言說大宗師是萬首輔派來的,當然不會給商相公的關門弟子好臉色。若不是方應物實在刷不下去,只怕根本上不了榜,但案首是沒有了,倒是讓吳家人撿了一個案首。”這是深諳內幕黨。
“對,你看榜上寫的清清楚楚。第二名方應物是補一等稟膳生員,而案首吳綽只能充當二等增廣生員。這說明吳綽答題不如方應物,裡面明顯有貓膩。”這是細節分析黨。
幾人七口八舌的議論著走了過去,吳綽吳公子臉色已然黑了下來,黑的就像烏雲。
他這麼努力勤奮,為什麼別人沒有認為他實力出眾,靠著真本事力壓方應物才得到的道試案首?他的成就和是不是吳家有什麼關係?和大宗師偏向有什麼關係?
至於稟膳生員和增廣生員,那是方應物瞎貓碰到死耗子!大宗師只出了春秋和禮記題!
方應物正好治春秋,所以能默寫並答題;而他不是專攻春秋禮記的,所以只能依賴自己涉獵廣泛和強大的基本功底,勉強靠著印象答題,但默寫是肯定不行了!
而名次是靠著四書題排列的,和五經題無關,這幫愚民怎麼什麼都不懂也敢亂噴!
吳公子悲憤委屈的想掉眼淚,不知該去對何人傾訴。
方應物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拍拍吳公子肩膀,語重心長道:“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全世界。
些許市井流言不足為慮,你還年輕,不要太將這些毀謗放在心上。來日方長,我看好你,下次為本縣再奪回浙江解元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對方同學的吹捧,吳公子不領情,得到案首的喜悅頓時無影無蹤,氣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