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裡了,叫你家老爺自己斟酌罷!”
“混賬!”謝家門子還真沒受過這種侮辱,登時怒髮衝冠!孰可忍孰不可忍!在這裡他的臉代表的就是主人家的臉,打他的臉就是打主人家的臉!
這門子從臉上將請帖揭下來,衝上來就想動手。
方應物無所畏懼,立定了淡淡一笑,“你想毆打在下?謝家人想在自家門房毆打方家送請帖的人?謝遷心懷嫉恨縱容下人毆打方清之的兒子?”
一句一比一句刁鑽,那門子聽到最後這句,便收回了拳頭,硬是忍住了滔天怒火。天下能當門子的人都是最懂事的人,不懂事也不會被派在門房接客。
謝家這門子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動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而不堪設想之後必定是自己被當替罪羊倒了黴。畢竟自家老爺與方家的關係太敏感了,自從幾年前自家老爺坐視方清之下天牢不管不顧之後。。。。。。
方應物大笑幾聲,指了指請帖揚長而去。
閒話不提,三日後醉香樓再一次熱鬧非凡,浙江同省俊彥彙集一堂,朝中浙省老爺也多有來出席的。做生不做熟,項成賢選來選去,最後又把地方定在了醉香樓。
方應物作為主人之一依舊站在樓門迎客,與幾個同年互相道過喜後,抬眼卻看到同年鄉試榜首兼會試榜尾李旻來了——這也是很有個性的人物,連名次都這麼個性。
李旻對方應物見個禮道:“王學士託我捎一句話,他今日身子欠佳,實在不能到場了。”
方應物無語,這王獻王學士也太實誠了罷?就因為與謝遷交好,便死活不願意或者不好意思與方家有往來了?
又不是大是大非,這立場也忒鮮明瞭。。。。。。難怪王學士一直是資深翰林,終生沒機會入閣,所謂性格決定命運。
不過還讓方應物感興趣的是,王獻怎麼會讓李旻帶話?稍加思索,方應物便猜到什麼。
杭州城是一城兩縣,分別是錢塘縣與仁和縣。而李旻是錢塘縣,王獻是仁和縣,他們就是同城人,和同縣同鄉也差不多了,有密切關係也不奇怪。
難道王獻說過的故人就是李旻?方應物想來想去,不由得冒出這個念頭。以李旻心高氣傲的性格,只怕還真不屑於王獻的提點,然後自己卻誤打誤撞,讓王獻把自己的試卷當成了李旻的試卷?
雖然王學士終究不肯到場,算得上小有遺憾,但集會還要繼續進行,方應物拋開了雜念,繼續迎客。
來客中官方身份最高的是右僉都御史屠滽屠大人,這是隻差一步到部院堂官的人——由此可見當前朝中浙黨實在是。。。。。。說好聽點叫青黃不接。
方清之便陪著屠大人寒暄,卻說屠滽環視一圈周圍,問道:“為何不見謝餘姚前來?”
方清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像他怎麼回答都不方便,還是那句話,他與謝遷關係太敏感了。
站在父親身後的今科會元方應物卻開口答道:“晚生將請帖送到謝府,但沒有迴音。謝大人攀了翰林掌院徐學士的高枝,只等著做那從龍之臣了。我們這些同鄉位卑無用,只怕入不了他的法眼。”
“唔。。。。。。”屠大人不可覺察的皺了皺眉,倒是信了幾分。這位謝大人平常還真是隻看身份,不大講究同省關係,鄉情淡薄得很,或許在他眼裡只有同縣才算鄉親罷。
方清之回頭呵斥自家兒子道:“逆子膽敢非議前輩,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麼?”
屠滽再看了一圈,又問道:“怎的王學士也沒有到?他不是今科考官麼?”
還是方應物答道:“王學士志行高潔,他是今科副主考,生怕被人議論徇私,所以便不來參加今天的中式舉子同年宴了。”
屠大人點點頭,讚道:“王學士愛惜羽毛,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