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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部分

芳,梁芳雖然是權閹,但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存在,方應物不至於畏之如虎。

其實靜默時間只有短短的片刻,可是大部分人卻感到很漫長,最終又是梁芳再次開口打破。他面朝天子,叩首拜道:“陛下!”

敏感的人立即收起遐思,聚精會神的關注梁公公,他們知道關鍵時候來了!宮中太監一般都稱呼天子為皇爺,親熱程度有別於外朝大臣,而梁芳此刻卻鄭重其事的以“陛下”相稱,顯得格外不同尋常。

“嗯?”朱見深也覺察到異常,不免回過神來,好奇的盯著梁芳。

“奴婢不知陛下召見方應物所為何事,但奴婢只知方應物此人乃秉性陰險、居心叵測、內懷詭詐、無君無父。萬萬不可輕信也!”

朱見深又問道:“你因何出此言?”

“因為奴婢近來聽說了幾件事情!”梁芳繼續奏道:“其一,方應物當初在宛平縣時。曾經公然議論陛下玉音口吃,多有譏諷之意!”

朱見深臉色陡然漲紅。“可,可有此事?”

梁芳斬釘截鐵的答道:“連縣中一個叫張貴的衙役都知道,陛下在早朝回答群臣進奏,開口說‘是’這個字時吃力非常!

如果不是方應物宣揚議論,小小的衙役怎會知道玉音如何?他本人也承認是從方應物口中得知的!”

天子在早朝時,大臣進奏完畢後按照慣例一般都要答“是”或者“知道了”,但就是這兩種答話,對口吃的今上而言不啻為苦差事,尤其是在千百人面前結巴一下的時候。

周圍太監們聽到這裡。便覺方應物若被咬死,這關就不好過了!在外面隨便議論天子的生理毛病,天子不發火才怪!

梁芳準備及其充足,不等方應物有所辯解,仍然在滔滔不絕的進奏:“其二,方應物在宛平縣時,宮裡在縣裡商家召買所用什物,有方應物一力作梗,所花費比往常要多一半。原先十萬兩能辦下的事情。現在則要花費十五萬兩。

然後縣裡商家將多賺到的銀子又分出來獻給方應物,三年積累下來大概有數萬兩之多,與此同時他還賺到了青天名聲!”

周圍太監又忍不住吐槽幾句,如果梁公公所言屬實。那這方大人真是生財有道。靠著剛正的名望幫著商戶從宮裡多要銀子,然後又從商戶這裡收錢,這就等於是間接黑了宮裡的銀子。

梁芳說完之後。得意的掃了方應物一眼。他當然知道方應物不好對付,如果三言兩語就能將方應物擊倒。那方應物根本熬不到今天。

前面的三板斧與其說是出手攻擊,不如說是誘敵深入。消磨方應物的力氣,讓方應物想盡辦法疲於應付並等著方應物黔驢技窮。

當然梁公公不知道,方應物與汪直互相勾結才是方應物真正的死穴,但卻只被他當成了擾亂方應物的手段。

大概是因為他並沒有實證,自己也不大能確定,只是有些捕風捉影的猜想。不然的話,抓住這一點死死咬住不放,方應物說不定真會露出馬腳。可惜梁公公大題小做,錯過了最佳的題材。

閒話不提,而梁公公自覺現在時機已到,就該丟擲最有分量的指控了,力求將方應物一舉擊倒。只要真正挑起了天子傳送自內心的憤怒,貌似強橫的方應物不過就是土雞瓦犬而已!

而周圍其他太監都是能隨駕的,自然很清楚天子的秉性。天子此人內方外圓不喜言語,只要不觸怒他,一般情況下都是很親和的。但要觸怒天子也不大容易,宮裡太監一般沒人幹這種事。

倒是像文官那樣喋喋不休的連續揭短犯顏進諫,這才能導致天子執拗起來後龍顏大怒。

所以透過十幾年來文官的實驗樣本來分析,可以得知天子的痛點大約有三個方面:一是討厭被揭短,二是反感外朝對宮中事指手畫腳,三是厭煩文官踩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