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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語出英國詩人雪萊的《西風頌》。
這句詩在神州大地上廣為傳頌,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懂。不過同樣一句話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感覺絕對不一樣。穆習慣在講述完他在某年某月某日遇到的悲慘事件之後輕輕地嘆息,然後露出和煦如春風的笑容,語氣一轉:“可是每當站在戰火還未燃盡的廢墟上時,看著頑強地生存下去的人類,我總會想: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每到這時候,無論我們是處在室外還是室內,白晝還是黃昏,我總覺得自己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聖潔的白光。他就在不知從何響起的聖詩吟唱中,緩緩張開巨大的白色羽翼,讓整個空間充斥著不斷飄落的雪白羽毛。
換做是加隆,他習慣是從某個溫柔鄉里爬起來,開快車來到我公寓裡,直接從花園飛上我二樓的房間,把我弄醒之後轉身往陽臺上一站,手中緩緩地燃起一根香菸。月色中,香菸頂端的那點火光總是映得他的眼神分外憂鬱——這種事情通常發生在又一個女人被他征服,而他卻開始感到生命變得沒有意義的時候。他會碾滅香菸,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微微嘆息:“人生,真TMD寂寞如血。所有女人都被我征服,讓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好像一瞬間進入了人生的冬季……”
……後來想想,他會愛上自己的親哥哥可能沒有其他原因,純粹是因為撒加不大搭理他。
長吁短嘆之後,加隆又會很快抖擻精神,笑得一臉痞氣地轉頭看掛著兩個黑眼圈的我,“可是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寶貝兒,大好春光怎能浪費?怎麼樣,要不要跟哥一起出去happy?”
“……再來吵我睡覺你就死定了!”我一個枕頭砸過去,他卻已經大笑著撲稜起翅膀飛走了。
……所以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來幹嘛的。
從小睡中醒來,望見窗外不斷飄落的鵝毛大雪。想到夢境里加隆可惡的笑臉,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這句詩,越發黑線。從冬天到春天,第三獄的雪根本就沒怎麼停過,院子裡的植物也還是蔫頭蔫腦的樣子,看不到一點春天的痕跡。據說地獄的居民已經練就了從雪花的形狀中辨別季節的本領,我覺得自己大概永遠也達不到這種境界。
懷孕第七個月,肚子已經大得跟什麼似的,我低頭一般都只能看見一座山丘,看不見自己的腳。所以後來穿鞋子穿襪子什麼的,都由米羅代勞了……咳,這絕對是應該的。我變得更能睡了,坐沙發上跟他講話,講著講著都能睡著,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兩個人都躺在床上,米羅自己也睡著。我挺著這麼大一個肚子,他看著比誰都心驚膽戰,連飯後散步也改成了在室內進行,由他扶著在客廳裡一圈一圈地走。
被這麼小心翼翼地照顧,實在很傷我身為男人的自尊心,但真的沒辦法,現在身體重得要死,站久一些都覺得腰疼。到了後期連那些特效糖都抑制不了肚子裡那隻的活躍,我在半夜裡被他鬧醒,暴躁得一直揪著米羅咬他的脖子,連眼睛都變色了。米羅還一聲不吭地幫我揉著肚子,安撫那個在裡面拳打腳踢的小混蛋。等他搞定他兒子,我也差不多去了半條命,獠牙也沒來得及收回去,就這麼鮮血淋漓地露著,狠狠地瞪他:“我再也不生了!”
他擦乾我嘴邊的血,毫不在意他那被我咬得血流不止的脖子:“好,我們再也不生了。”
我把獠牙收回來,眼睛也變回了藍色:“所以你以後也別想爬上我的床。”
他低低地笑,脖子上的血滴到我衣領上:“這個我不能保證,寶貝兒。”
最後還是我受不了的把人壓在床上,幫他癒合了傷口,起來一些,對他冷笑:“不然你想被我上?”
他給了我一個縱容的微笑:“只要你想,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