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後,看到一室人,愣了一下後。在眾人的凝視下,他快快說了自己探查的情況:&ldo;郎君,小的上山找尋當日墨盒屠城時死掉士兵的屍身。他們被埋在了雪山上,人數全都對的上。沒有人倖存……我們在山上找到了李將軍的佩劍,大約是那時候沒被人發現。&rdo;
身後有人捧住紅方盤,盤上蓋著一方素白帕子,帕子下乃是李信當日與敵對殺時用的劍。
小兵感覺到屋中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凝重,心中不解何意,趕緊低著頭把話快快說完:&ldo;這把劍應該交給李將軍的家眷。那現在……?&rdo;
江照白說:&ldo;你把劍放下,先出去吧。&rdo;
屋中氣氛不對勁,小兵不敢多看,忙和人將蓋著素帕的方盤放在案上,退出了屋子。等他們走後,聞蟬上前,掀開帕子,她微微顫抖的手,捧起了劍鞘上也血跡斑斑的劍。劍已經洗過了,她低著眼睛,目光一寸寸從劍上看過。她身後的兩個男人、一個女子看著她的背影,在一瞬間,都感覺到聞蟬身上爆發出的無限悲涼之意。
她的夫君被人證實已經死了……而她身為翁主,在沒有除掉程太尉前,連長安都回不去。
聞蟬低著頭,將劍深深地抱入懷中。她臉容白如玉瓷,目子清清泠泠。眼睫濃密,擋住了聞蟬眼中的所有神情。她依然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如李信素日評價她,說她不為外人所心動……而李信又從來不是外人。
她的滿腔悲愴之意,夜夜泣血之哀,又與何人說呢?
過了不到片刻時光,聞蟬重新抬起頭,眼中神情與方才並無多少變化。她繼續方才的話題:&ldo;阿父,相信我,我真的能夠拖延時間。&rdo;
阿斯蘭有些不敢看聞蟬這種清亮的眼神,他含糊地嗯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辦。
江三郎開口道:&ldo;不必太過擔心。你只要能拖一刻鐘的時間就行了,我會儘量趕回來。&rdo;
他們都沒有說太多的話,因為他們覺得這個時間並不合適。有幾個女郎,在證實夫君的死訊後,還能冷靜地繼續跟他們討論之前的話題呢?聞蟬眼中無悲意,平靜地和他們說話……他們卻都承受不住這個女郎眼中的溫度。
匆匆結束對話,下去安排要事。
他們看著聞蟬抱劍離開了屋子,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接下來幾日時光,阿斯蘭與江三郎再次確認此行不會出任何問題,聞蟬不會有事。阿斯蘭還軟硬兼施,想讓江三郎和蠻族把成親日子推往過年以後。他還抱有勸說聞蟬的希望,江三郎卻覺得夜長夢多,計劃時期越長,暴露的可能性越大。江三郎不想冒險,阿斯蘭不肯死心。
等江三郎也有鬆口的意思後,阿斯蘭心情舒暢,想去找女兒邀功。他去找聞蟬,連風陵公主那裡都逛了一遍,才得知聞蟬與乃顏等幾個護衛出城去了雪山。聞蟬連侍女們都沒帶,就領著幾個護衛……阿斯蘭大驚失色,擔心女兒碰到蠻族人,忙快馬加鞭出城趕往雪山,去找聞蟬。
夕陽融金,暈黃光芒撒向白皚皚的山峰。塵土揚起,日光勾勒出女郎窈窕的背影。
山間一片斜向上的土地上,有一排排小土丘。土丘上隨便擱一塊木牌,劃兩道,就是死去士兵的墓碑了。程太尉要人殺掉墨盒的人,前來行事的將領事後,並沒有阻止手下人給這些死去計程車兵們立墓。只是因為識字的人基本沒有,墓上不知道寫什麼,便一塊塊地留著無字碑。在一個個無字碑中,有方碑刻了幾個字,是那日將軍親自為李二郎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