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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七月,藤壺妃子回宮。久別重逢,皇上喜出望外,對她的恩寵元以復加。此時藤壺妃子的腹部稍稍膨大,面容稍瘦,不時嘔吐。皇上卻更覺一種莫名的可愛,照舊朝夕住在藤壺妃子宮中。早秋已至,管絃絲竹之樂漸興,源氏公子也不時被宣召到御前表演技藝。他雖強忍心事,但思戀之情,卻在琴笛聲中時時外露。藤壺妃子聽出他的心聲,好生憐惜,也牽扯起了心中陣陣情思。
卻說那老尼姑在北山增寺裡住得一段時間後,自覺病情稍愈,便下山返京了。公子派人打探,得知她的住處,即不時去信問候。老尼姑自然總是覆信謝絕。源氏公子因藤壺妃子之事,近幾月來一直心煩意亂,憂愁嘆息,因而無暇顧及他事。時值秋,公子閒寂無聊,某一月白風清之夜,心情稍好,公子便出門尋訪情人。此次訪問的是離宮最遠的六條。途中遇天陣陣雨,見路邊一陰森邸宅,古樹參天,荒涼冷落。一直跟隨公子的推光指點道:“這礎宅便是已故按察大納言“的。幾日前我因事路過,順便進去看看,聽得那少納言乳母說起:老尼姑身體衰弱,將不久於人世了。”源氏公子忙道:“唉!我該去看一下,你何不早說呢?現在就去慰問她吧。”惟光便派一隨從過去通報,並吩咐他:言明公子是專程來訪此地。隨從便上前,叫守門的侍女傳話:“源氏公子專程前來拜訪師姑。”侍女聞言,驚慌失措:“啊,這如何是好?師姑病情沉重,不便見客呀!”但她又想:就這樣叫他回返,怕是不好。便將一間朝南的廂房打掃乾淨,請公子進去稍坐。
侍女歉意道:“此處簡陋之極,蒙公子大駕垂臨,倉濘不及準備,屈尊在此稍坐,乞恕簡慢!”源氏公子心中不安,便說道:“本想常來問候,只因屢蒙見拒,不敢貿然前來相擾。師姑玉體欠安,我未能及時探視,抱歉之至。”老尼姑得知公子前來造訪,叫侍女傳言道:“老身一直病痛纏身,不久將永離人世。蒙公子屈尊慰問,又不能起身相迎,實在無禮。公子所矚之事,若終有此心,待她稍長曉事,定當命其前來侍奉。若讓這伶仃弱女無依無靠,老身死難瞑目啊!公子如此盛情,實不敢當。這孩子若大些就好了。”房間離此甚近。源氏公子聽得她繼繼續續叮囑之聲,頗為感動,便說:“若非前世宿緣,對此女情有獨鍾,傾心相慕,我豈肯在人前作此少年熱狂之態,讓人笑話?”又接著說道:“今日特地來訪,一來慰問師姑,二來看望小姐。倘若就此辭去,未免掃興。可否與小姐一見?”侍女頗覺為難:“姑娘幼稚無知,何況正酣睡之中呢。”
忽然鄰室傳來腳步聲,隨即聽得小孩叫道:“那個源氏公子又來了,外婆快起來見他/詩女們便很尷尬,連忙阻止道:“小聲些,外婆病重呢!”哪知紫兒卻道:“咦?外婆說了:‘見得源氏公子,病便好起來。’我是來告訴她的呀!”說時洋洋得意。源氏公子聽了覺得有趣,但恐眾侍女難堪,便裝作沒聽見。心想:“果然一點也不曉事。以後要好好調教她。”說過幾句客套的安慰話後,便起身告辭。
此後第二日,源氏公子再寫一封安慰信送去。言詞十分懇切。照例在一張打成結的小紙上寫道:
“自聞雛鶴清音喚,葦裡行舟進退難。我但思一人。”他有意習仿孩子筆跡,以致妙趣橫生。侍女們一見,說道:“姑娘正好還沒習字帖呢。”少納言乳母代為覆通道:“承蒙慰問,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