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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佈置的屋子真好看,好像回到我外婆給我佈置的屋子,好溫馨。”
木彥對她笑笑,掏出自己的電話,在微微眼前點了點:
“無論如何給家人打個電話,這麼跑出來他們會擔心死的。怎麼樣,也都是一家人,你也有自己的責任。”
小姑娘低下頭默然不語,似乎懂了這個道理,便咬著嘴唇接過電話撥通了一個號。對方很快接起,木彥隱隱聽得是個年輕男子低沉而焦急的聲線。應該是那個哥哥吧。木彥猜到,用筆在筆記本的芯紙上寫下自己這裡的地址,遞給小姑娘,對電話那段念出來。很快結束通話。小姑娘不好意思卻釋然地對木彥笑了出來:
“謝謝姐姐,我告訴哥哥來接我了,但離得有點遠,下雨開車會更慢,哥哥說讓我等他來。”
木彥讚許的點點頭,遞給她一條薄毯:“你發燒了,先躺一會兒,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時藥房,我去給你買些藥,也是有些遠,你把門反鎖了等我吧,我帶鑰匙。”
木彥安頓好小姑娘,撐起傘走出門。她在臺階上張開一柄存在店裡的油紙傘,上面是爺爺生前最後的畫作,暗黃紙面上細細勾畫著兩株玉蘭,一紫一白,滋潤在夏日的豐沛雨水裡,竟似散發出些微的香氣。
第11章 絲之秀者
木彥回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但仍有街邊茂盛的樹垂下茂密枝葉,偶爾滴下晶亮水滴,在烏雲散後的月光下反射著清靈的光,寒翠涼爽。木彥捏著一包藥,抬頭看看這樣的世界。絕大多數人躲在家中的熱鬧裡,空寂的街道仿若有著自己的呼吸,在雨後的夜晚醒來。
季度的疲憊過後,人的身體就會忽然進入一個舒暢的狀態,就像長跑到終點的人,慢慢走動著,感覺沉睡的血液在血管裡醒來,湧動。更有悶熱變成涼爽,木彥站在樹下深吸一口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把四肢伸展到極致,這才邁步拐過街角,輕輕轉著雨傘。
她頓住了腳步。店門是開著的,門前停著一輛越野,空無一人。
木彥猜到應該是那個心急如焚的哥哥來了吧,於是收了雨傘,進屋關了門,上了二樓。
臨走時小姑娘躺在沙發上休息,木彥把壁燈和頂燈都關掉,只留牆角的一盞落地臺燈,罩著蒙紗的罩子,光線柔和彌散在屋內。此時小姑娘已經醒來,肩上鬆鬆裹著毯子,頭髮蓬鬆著披散下來,小臉雖然紅紅的,卻是笑意不止,望著對面的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背對門口而坐,正在探出手去摸著微微的額頭,低聲說著什麼。此時見微微眼神一變,便轉過身來。
柔和的背光只淡淡打出這人的輪廓,木彥一下並沒看清他的面容,只注意到他利落的短髮和黑色的外套肩膀都有淡淡的水漬,五官明快卻沒有明朗身上那種陽關般溫暖的味道,只剩一股沉默嚴肅的味道,伴著和主人年紀不相稱的氣場,向她無聲推了過來。
他向她點頭,然後立起身轉過沙發,顯出和微微幾分相似的臉龐和挺拔身材,向木彥低聲問好,致謝,顯出良好的教養。
“微微的事,有勞了。我是他的哥哥,欒承詠。”
木彥從門口的暗影中走到落地燈的光圈裡,遞過藥盒,仰頭大方一笑:
“很懂事的小姑娘,不用客氣的。”
寂寞的分割線……
週末,木彥照例睡到自然醒。一夜無夢,甜香黑沉。直到醒來後,她甚至有種嬰兒新生的感覺,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想大大地伸一個懶腰。
光腳下地踩在床前的薄毯上,推開窗戶,一股清冽溼潤的空氣撲面而來,她白色的真絲睡裙在晨風中輕輕擺動,這才想起昨晚的大雨。然後,大雨中遇到的人和事,這才一點一點在腦海中顯影出來,像是一張浸入魔術藥水中的畫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