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面有沒有無名之火與年齡關係不大。一個安寧祥和的上午,或者午後,或者傍晚,或者夜裡,那火乖乖的,也安靜的,也幽幽的,泛著藍盈盈的光。
就只是這樣一個人一言不發待著。
哪裡都沒有爭端,哪怕在一個人的內心裡,所有矛盾都一時平息下來。就放任思緒。
你想要什麼呢?如果你從未知道,恐怕你很幸運。
不幸的是,你知道你想要什麼,但隨著時間流逝,這種想要也漸漸消磨殆盡,無聲無息,直到最後,你漸漸以為再也不想要了。
時間當然不是鐘錶,它沒有暫停鍵,而時間的流動也不過是人腦想象中的產物。它既不像河流一樣富於動態,又不像空氣一樣實實在在。
一切,任何內部以及外部的變與不變,只不過是在同等地印證著時間,而且也同樣是不可逆的。
我們不過是在此基調之下,繼續前往某處,或者,僅僅只是繼續下去而已。
想象中的時間在走,一個男人同一個女人之間的因緣卻始終未見得明瞭,而始終只是零零星星、散散落落。而且,每當意識到的時候,往往已經一閃而逝。
一個一個小火星怎麼能夠抓得住呢?即便是抓住了,也是瞬間就熄滅,並迅速再化作一粒小塵埃,還能夠再次將它辨認出來嗎?
所謂機緣,這種神妙之物,必定需要持續不斷的積累,就只好當作是造化罷。
一個人從生命中消失的方式有許多種,哪一種恐怕都不容易承受。但是,一旦它發生了,就得去承受。
一時之間,這消失會留下一個真空地帶,連空氣都還來不及將這個空洞填補。
眼淚落下來了嗎?心收緊了嗎?閉上眼睛時,是不是還是要經常想起那個人曾經還未消失的時候呢?
而現在,那個人已經不在身邊了,他再聽不見有一個聲音希望他回來,也再聽不見有一個聲音希望他仍然還陪伴左右。
隨後,不管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所有的事物會隨著空氣的流動而湧向那一個空洞,自然而然地、並且不著痕跡地將之填滿,彷彿在那裡從來都沒有站立過一個人。
這麼想想,空氣倒是無情,還是多情呢?女人一雙靈巧的手縫補過的衣物,終究會留下縫補過的痕跡,這雙手是無情,還是多情呢?
當這種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就放任自己去感受,去承受。哪怕是承受不住,也還是讓自己試著去承受一下吧。
就好好想想吧。當說出那一聲“再見”之時,是否用心說了?但恐怕,在遭逢人生中某一次永別之時,我們只不過是懷著同樣的茫然與無知。
想象中的時間在走,身在時間裡的人不知道在他身上正在發生著的事情意味著什麼。儘管如此,事情不斷髮生,並攜帶意義。意義儘管暫時隱而未現,卻產生著實實在在的效果。
在某一天某一刻,你忽然就明白了某一次永別的意義。人去樓空,心裡所存的一份思念倒是留存下來了。然而也只是留在心裡而已,能去化作什麼實際的行動嗎?
恐怕、確實不能夠。那得需要多麼無窮無盡的勇氣,還得能夠戰勝得了時間。否則,不過是多出來一個俗濫的現代豔情故事。
聽吧,這一刻,雨下得可真大。一個懸而未決的心思,彷彿水落石出一般,在“嘩啦啦”的雨聲中愈發凸顯。一種莫名的焦躁,在此刻,以雨水充盈,以雨聲鼓動,在內心深處漸漸呼嘯起來,就快要振聾發聵。
雨本不該是這樣焦躁的,然而李北軍的心裡有一個念頭正搖擺不定。每一滴冰冷的雨水從高空跌落,全部落在他心裡這個念頭上面,撞擊出比心跳更加有力的聲音。大地沒有得到雨水溫柔的撫觸,無法重回肅穆、靜默。
天色漸晚,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