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琴笑了聲,「若論貴人,公主就是我們最大的貴人,這麼多年來連句重話也不曾罵過,哪像其他宮的奴婢,終日提心弔膽的過日子。可惜公主年紀到了,很快就會嫁人,否則我是要一輩子跟著她的。」
正說著,殿外燈影漸近,隱隱約約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紅芍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公主回來啦。」
李心玉果然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殿,隨手將披帛解下交到紅芍手中,疲憊道:「準備沐浴更衣。」
雪琴問:「殿下,晚膳在何處用?」
「本宮在興寧宮用過膳了,飯菜你們幾個分了吃罷,別浪費了。」
在準備沐浴的間隙,李心玉來到偏殿的軟榻上歇著,眼睛一瞥,發現案几上有個食盒。
「這是什麼?」她示意雪琴將食盒拿過來。
「這是蕭國公特意送來的,說是您愛吃的零嘴。」
「裴漠來了?」李心玉睏意全無,倏地直起身子,朝屋外看了一圈,「他在哪兒?」
紅芍道:「宮中夜禁,蕭國公久留不得,便先回去了。」
聞言,李心玉像是被潑了冷水的火苗,滋啦一聲,滿腔興奮都被洩了個乾淨。
雪琴將食盒開啟,遞給李心玉,笑道,「好香!約莫是蕭國公親手做的,他之前不也給您做過糖炒栗子麼?」
食盒兩層,一層裝的是剝了殼的糖炒栗子,一層則是疊了幾塊時令的蓮子糕,看得出是出自裴漠之手。
李心玉黯淡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心中既甜蜜又難受,想裴漠想得心口發慌。
她伸手捻了顆糖炒栗子,放在嘴裡嚼了嚼,眯著眼道:「可惜涼了。」
食盒下壓了一張摺好的信箋,雪琴取來雙手遞給李心玉,「公主,蕭國公臨走前留了封字條給您。」
李心玉迫不及待地拿來,展開一看,飄逸的狷狂的行草,短短兩三行:
【栗子性燥,不可貪食,蓮子降火,多食無礙。記得按時飲食就寢,勿要勞累,念你。裴漠留】
李心玉笑出聲來,彎彎的眉眼中滿是幸福的笑意。
她將字條放在鼻尖嗅了嗅,彷彿上面還殘留著裴漠的味道,又將字條捂在心口處,壓住怦怦亂跳的心臟,問道:「他等了多久?何時走的?」
雪琴想起裴漠臨走前的囑咐,便道:「等了兩盞茶的時間,兩刻鐘前走的。」
「兩盞茶的時間?」李心玉又嘗了顆栗子,說,「怕是等了兩個時辰罷?你們也是,怎麼不來興寧宮通傳本宮一聲。」
雪琴和紅芍對視一眼,心想哪隻等了兩個時辰啊,裴公子可是足足從正午等到夜幕降臨,那孤寂執著的身姿,任誰看了都會惻隱動容。
雪琴斂首,溫聲解釋:「公主您吩咐過,殿前侍藥,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奴婢們這才沒有自作主張。」
「我倒忘了,不怪你們。趕緊泡好熱湯,本宮即刻要沐浴更衣!」李心玉眼底泛著淡青色,卻睡意全無,咋咋呼呼地往湯池走,臨了還不忘吩咐道,「通知白靈馬上備車,我要出宮一趟!」
李心玉泡了平生時間最短的一個澡,匆匆擦乾髮絲,穿上宮婢的服飾,用碧玉素簪將半乾的長發隨意一挽,便出了門。
白靈已經盡職盡責地備好了馬車,李心玉上車前叮囑道:「雪琴,紅芍,今晚本宮不回來了,若是有人來找,你們替我掩護點。」
公主深夜出宮乃是大事,李心玉打扮成小宮女的模樣坐在車中,掩蓋了身份,在白靈的護送下趕在宮禁之前出了門。
夜色深沉,這是她第一次來蕭國公府,又是偷溜出來的,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正門在哪兒。
好在找到了側門,李心玉摸黑叩了叩,不多時便聽見門栓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