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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訴你不要打,不要打啦!現在好,出人命了!”

蔣麗榮有些害怕,方才心裡打著的興奮的小鼓一下變成了疑鼓,她沒了主意。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個混混也忘了行動,空氣像一層稠厚的膠,把他們弄成一個個木偶。

過了好一會兒,蔣麗榮臉上恢復了顏色,她定了定神,轉頭拉著蕭寶絡的胳膊:“不要緊,錢是他借的,這個錯不了。你看看整個城裡,欠款子被打死的事兒還少麼,不要緊!這兒就這麼幾個人看見……”她很快地想了一想,對幾個混混道:“你們按我說的做,我保你們沒事!聽著!”

混混們搗蒜似地點頭。

“今天這事就咱們幾個看見,咱們誰也不說,只有天知地知。”

“可他有老婆孩子,萬一人家報巡察處呢!”

蔣麗榮忽然被打斷,揚手照著說話的混混就是一耳刮子,打得很響但不重,她的心裡也很緊張:“閉你的狗嘴,你不要活路了嗎!聽我說,你們把他抬出去,抬到城東也好,北山也好,挑偏僻的地兒放著,把他七千塊的借據放在他自個兒口袋裡。然後你們各自回家 ,該幹嘛幹嘛,無論誰問起,都說不認識、沒聽說過、不知道。這就行了,保準沒事!”

混混們被她一股腦的神氣震住了,他們只靠拳頭和棍棒,而她有腦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問:“蔣小姐,這可是人命!您不是坑咱們吧?可別賣了咱哥幾個!”

“我犯得著?我還怕你們賣我呢!告訴你們,那借據上除了他自個兒,就只有個見證人——崔長順的名字。我姐放賬的時候聰明得很,她的名字從來不寫上,就怕有麻煩!巡察要抓,最多抓個替死鬼崔長順,誰知道咱們?”

混混一聽,都大舒一口氣,並且相互做了保證,絕不提今天的事。

蕭寶絡看準時機,每人給個百來塊錢打發了他們。經此一事,她感到兩腿不聽使喚地打顫,經過院子的時候,她老往允禧倒下的地方看,只怕留什麼血跡。

她進屋看了蔣麗榮一眼,心裡忽然結出一層薄薄的冰殼——這個人,還若無其事地在吃鹽炒豆!

白芙儂在夜裡淺眠,隱約聽見院子外頭很急很重的拍門聲。這幾年來的經驗告訴她,夜裡有客來絕不是什麼好事。

她已經睡下,趕緊重新點上燈,叫了沈黛一同起來,衝著門邊問:“誰呀?”“我,是我!”女人的聲音哭得幾乎扭曲,像夜裡的魑魅魍魎。

白芙儂嚇得不輕,心裡暗暗地發毛,側頭去看沈黛。沈黛也看看她,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那拍門聲又響起來。沈黛放大膽子走過去,一手接了燈籠提著,一手輕悄悄地把門開啟一條縫,而用半個身體擋住了門,她探出頭去看了看,忽然大吃一驚:“六嫂!”

毓如穿著一件素白外裳,頭上戴著孝。

沈黛趕緊把她扶進門裡,白芙儂看見她這副打扮也是一驚,轉頭朝院子裡叫來茶房打熱水,拿蒸熱了的毛巾給她拭臉,柔聲道:“溫格格節哀。”

毓如木頭似坐著不說話,白芙儂打量著她的神情,很小心地猜道:“莫不是……莫不是六福晉不好了?”

“六福晉?”毓如這才轉了轉滿是血絲的眼珠子,從她們身上緩慢地掃了一眼。白芙儂心中一寒,像自己被極薄極鋒利的刀子剮了。

“她?她好著呢。”

白芙儂想了想,心裡著實一沉,說話也不禁有些顫:“是……是六哥他?”

毓如茫然地看著她,忽然有幾行淚滾出眼眶,發出嚎啕似的大聲慟哭:“是,他死了!被人打死啦!”沈黛正好聽見,端茶出來的手猛地一抖,把那甜白瓷的小茶盞摔得粉碎。

沈黛挨著她們倆坐下,又趕緊扶住毓如:“六嫂,怎麼回事?”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