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踉蹌了下,他捂著胸口後退兩步站定,一口鮮血噴出,灑在地上,綻出幾朵血花。他輕笑,伸手擦了擦唇邊的血漬,看著秦恕,微笑,一如十八年前的堅定,溫柔,“可是小恕,今天我站在你的面前,向你交付我的一腔愛意,許你一份情,你可願意接受?”
“這一次,我必將不再退縮,不再躲避,以我隱龍谷谷主柳謙的名義發誓,如再負你,必將挫骨揚灰,屍骨無存。”
“你可……願意相信?”
記憶中的柳謙,一向都是溫暖明豔如春日陽光,一向都乾淨清澈如夏日溪流,一向都從容優雅似秋日淡菊,一向都是志潔高遠似冬日傲梅,何曾如此狼狽如此卑微過?
他現在就一身髒汙,衣襟沾著血,手伸向他,用最卑微的神情,眸中含著期待,等著他一個答覆。他說應他一份情,以隱龍谷的名義,再不退縮,說他愛著他……
曾經是多麼的希望著那樣一雙手,多麼希望聽到他一句承諾的話,哪怕不是情愛,只要能相守,他不管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他曾經,用盡了全部生命的力氣,在等待……
如今,十年後的今天,當他好不容易走出那份桎梏,找到他可以依靠的一份情愛,可以相守相伴的一個人,找到可以幸福機會的時候,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對他說出愛這個字?逼他選擇?
他不能負了白慕之,可現在面前這個,曾是他用盡生命在愛著的一個人,又怎麼能忘記……
“你……不要逼我……”秦恕雙手握拳抵在身側,大吼,“不要逼我!”
好半晌,他抬頭,直視柳謙的目光,冷笑,“或者你真的以為先愛的先輸,你擺這樣的架勢說幾句話我就能原諒你?哭著投到你的懷裡?告訴你,不可能!你我之間,再無兄弟之情,亦沒有半點情愛之意,若你識相,就此離開,此生不見,大家都各自相安無事,如若你再繼續糾纏,休怪我不客氣!”
眉間凝著怒意,他一字一字的說,“柳謙,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柳謙輕笑,從懷裡掏出一個匕首,遞到他手上,“那麼,你便不客氣吧。”
“這是……”看著匕首刀鞘上鑲著的閃閃發光的水滴狀豔紅色的瑪瑙石,秦恕愣了一下。
“這個是我九歲那年遇刺後,你送我的。那時我們都還小,太大的匕首拿著不方便,你就找了這個送給我,上面的這顆瑪瑙,雖然不大,卻是你親手鑲上去的……”柳謙撫著那顆紅色的石頭,眸光微黯,“我一直都帶著。”
“事到如今你還在拿這些事來取笑我,你當真以為我不敢下手?用這種可笑的方法試探?”
“沒有——”柳謙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眼睛睜大,轉而又微笑,眼神變得柔和,緩了神情,輕嘆一聲,“可……解氣了?”
根本沒有任何考慮,秦恕氣憤之下,拿過匕首拔了刀鞘猛然刺向柳謙心口,“噗——”的一聲,是利刃刺進皮肉的悶響。
很快的,鮮紅的血從傷處溢位,洇溼了胸前的衫子,像是流不夠似的,順著天青色的雲錦長袍,一點點下滑,滴落,很快的,柳謙身前,血漬匯成一條小河。
“你不用裝成這個樣子,就算是你讓我刺了這一刀,我也不會原諒你。”秦恕撇了撇嘴,咬著唇,不再呆在這裡,轉身抬腳,就準備離開,“不殺你,是覺得我們之間的恩怨,未到生死的地步。我走了,你自己去上藥吧。”
“小恕……”柳謙捂著左胸,輕喚他的名字。腳步踉蹌著往前走了兩步想要追上秦恕的人,怎奈力氣逝去太快,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斜。
“你怎麼恁的沒出息!不就是捱了一刀麼?”秦恕皺著眉回過頭抱住他的身子,明明嘲笑的語言,卻帶著一絲急切的掩著關心的聲音。
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