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稍稍欠身低聲道:“王爺既將這樣的文書拿給你看,這些事上,大約也能聽聽你的看法,要是有機會,希望你能替這些人開脫一二,都是百無一用的書生,殉節鼓不足勇氣,從龍彎不下腰,逢上亡國,時也運也命也,唉,都是可憐人。”
李小么定定的看著範先生,範先生坐回去,閉上眼睛,傷感無比的低低道:“吳國若不自救,也逃不過這樣的劫數。”
“嗯。”李小么低聲答應:“王爺讓我看這些東西,可從來沒問過我什麼話,要是有機會,自然替他們開脫,只怕沒那個機會,那份摺子是一個月前呈上去的了。”
範先生閉著眼睛沒再說話,李小么沉默著晃著搖椅,眼睛遠望著天上變幻不定的白雲,想出了神。
未末時分,呂豐剛回來,和李小么雜七雜八的說著打聽到的事兒,還沒說完,婆子就引著南寧進來,南寧一臉客氣恭敬的笑,給兩人見了禮,“五爺,呂爺,我們爺今晚上請兩位到豐樂樓吃飯,給兩位接風。”
呂豐差點跳起來,急忙擺著手:“我病了!病的厲害!哪兒也去不了,起不來床!”
李小么忙看向屋角的滴漏,南寧跟著瞄了眼滴漏,笑道:“爺這會兒正忙著,說申正一刻到。”
“好,我也申正一刻到。”李小么立刻答了句。南寧眼裡閃過絲無奈,臉色卻平常如常,答應一聲,轉頭看了眼衝他不停擺手的呂豐,陪笑告辭回去了。
呂豐擰著眉頭,不滿的看著李小么抱怨不停,“他的飯有什麼好吃的?咱們都到了好幾天了,他才想起來接風!還接什麼接?風早吹沒了。一點誠意也沒有!你也別去了!你想去哪裡吃,明天我帶你去!”
李小么看著他,好半晌,才慢吞吞道:“我就喜歡和你小師叔一起吃飯、逛街、說話兒。等會兒你替我跟大哥說一聲,我出去吃飯了。”
呂豐怔怔的眨巴著眼,李小么理也不理他,跳起來徑直回去她的半畝園了,還有半個時辰,她要趕緊回洗個澡,挑身衣服,趕緊過去。
李小么換了件藕色長衫,繫了用那塊花珀做裝飾的絲絛,打聽了豐樂樓的遠近方位,想了想,叫上張狗子,扣著時辰從半畝園出來,一路不緊不慢的往豐樂樓過去。
豐樂樓遠看如同富貴人家的宅院,離大門還有七八步遠,南寧就迎出來,帶著她進了正門,轉過影壁,沿著掛滿歡快鳴叫著的各色鳥雀的抄手遊廊,一路往院子深處進去。
連轉了幾個彎,不遠處一片大湖,湖中尚有晚開的荷花,一處精緻暖閣,三面臨水,南寧在暖閣門口站住,欠身讓李小么進了暖閣。
蘇子誠已經在暖閣裡了,正揹著手看著湖裡晚開的荷花。
李小么站住看他:一件月白長衫,繫著羊脂玉腰帶,長身玉立,所謂玉樹臨風,就是這樣麼?
沒等李小么多看,蘇子誠聽到動靜,轉過身。
李小么立刻露出明朗的笑容,長揖到底,再直身,帶著幾分小心,打量著蘇子誠的面色,氣色不能算好,陰鬱裡透著絲絲疲倦。
李小么心裡生起一團疑惑,怎麼回到這開平府,他倒煩成累成這樣了?這北平,不是握在他們兄弟手裡的麼?大皇子蘇子義主理內政,他在外主理戰事,這回到開平府,應該輕輕鬆鬆,好好歇歇才對啊,照她聽到的那些,這兄弟兩個也沒什麼不和不睦的理由啊?
唉,真是的,不管什麼事,只要一沾到皇家,那就統統沒了常理!
沒等蘇子誠說話,李小么已經走到了窗前,一臉驚歎的看著湖裡的荷花,拍著窗臺連聲讚歎不已:“這個時候看到這麼滿湖的荷花,真是太難得了!”
蘇子誠看著笑容明淨如雨後荷花,高興的眉宇飛揚的李小么,繃緊疲憊的心莫名的輕鬆下來,嘴角露出絲絲笑意,也轉頭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