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禕的臉色一沉，似乎是不想被段玄知道這件事，可偏偏他自己的臉上由清楚地寫著“不高興”三個字，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你不喜歡。”

這回段玄用的是肯定句，就連林沐都發現了陳禕的不對勁，將手中的袈裟放了下來，坐到了陳禕的身邊，用手按住了他的頭，道：“你真的不開心？為什麼？想家了？不想出家？”

陳禕畢竟還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此時此刻會有這樣的情況並不奇怪——說實話如果陳禕特別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將來要成為一個小和尚這件事，才會讓林沐等人感到驚訝。

“不。”出乎意料的，陳禕十分果斷地搖了搖頭，道，“這是我的任務，我要完成它。”

“任務？”天蓬皺了皺眉，問道：“什麼任務？”

“我不能告訴你。”陳禕搖了搖頭，道。

“……”

另外三人一時有些無語，面面相覷，似乎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林沐算是終於找到詞兒了，拍了拍陳禕的肩，勉強道：“別想太多了，咱們這有我，有阿玄，還有一個天蓬元帥，估計以後還可能會出現一個人……總之你別太有壓力，就咱們這個陣容，走出去不論去哪都是得讓人家禮讓三分的，到時候你把經取完了，你想成佛就成佛，不想成佛就還俗，沒人攔著你。”

陳禕一瞬間有些感動，他詫異地看了林沐一眼，卻見他的眼睛正不由自主地望向段玄，頓時翻了個小白眼兒，把林沐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打掉，嫌棄道，“你要是不想成佛就隨你，跟我沒關係。”

“呵呵，當然沒關係，”林沐皮笑肉不笑道，“難不成我還能玩為了你不成？”

陳禕沒有再理林沐，而是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件袈裟上，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

翌日清晨。

化生寺昨天剛剛舉辦完新方丈的大典，今天又要舉辦新方丈的收徒儀式，寺裡的僧人們都背這高頻率的宴席給弄暈了，好在這次的收徒只有陳禕一個，所以也不用辦的很大，只要像模像樣一點就行了。

……

走過了複雜的行程，陳禕終於從一個小公子變成了一個小和尚。

陳禕的表情倒是十分的淡定，甚至臉上連一點的唏噓之情都沒有。

“他的接受能力也太強了吧？”林沐忍不住感嘆，“要知道他以後可不能做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段玄忍不住拍了怕他的頭，小聲道：“……他還小，你不要亂說話。”

“就是因為他還小才應該這麼說啊，”林沐歪頭看著陳禕說道，“而且你不覺得他太淡定了嗎？他當了和尚了啊，人生軌跡就此轉變了啊，怎麼一點表情都沒有？”

段玄頓時一愣，轉頭看了看陳禕的表情，沉吟片刻，道，“也許是他還小？”

“大概吧，”林沐聳了聳肩，收回了目光，無所謂道，“反正以後等他長大瞭如果不想當和尚了也可以還俗，看他自己吧。”

就在林沐和段玄的話題告於斷落的時候，天蓬突然開口了，說道：“他以前當過一段時間的和尚。”說著，天蓬頓了頓，轉頭看向林沐和段玄，道，“我跟你們說過嗎？陳禕以前當和尚的時候的師父，是化生寺的前任方丈。”

林沐、段玄：“……？？？”

“有這事？”林沐震驚地看著天蓬，小聲道，“說詳細點。”

“沒什麼曲折的，”天蓬說道，“就是他小時候被人販子拐來了長安，後來一個人逃了出來，正好遇上了化生寺的前任方丈。那時候他才五六歲，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所以方丈就收留了他，過了兩三年，他的親身父母才從朋友那裡得到了他的訊息，來化生寺把他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