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都明白這一戰的艱辛!每個人都明白,也許明天再見到對方時可能只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也有可能以後再也不可能相見。因此,在這最後的時刻,每個人都分外珍惜,每個人都不再拘泥於世俗的觀念。
“讓我們設下酒宴,先為十三位英雄餞行,以壯行色!”王常提議道。
“小小的昆陽,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一攻即破,也敢與我相抗?”王邑在視察了昆陽城之後傲然道。
“我們發現下午有快騎入城,定是城中之人已出去求了救兵,元帥不可不防!”陽浚道。
“哼,我就怕他救兵不來,他們來多少殺多少!綠林賊匪不過十幾萬人,又要分出一大半圍困宛城,便是把其它的全調來昆陽又能有多大作用?我以二十倍的力量還怕他區區救兵?真是笑話!你看看我們攻城的器械是何等精良,何等之眾,這便是準備我們遇城破城、遇敵殺敵所用的!”王邑不屑地道。
“元帥所說甚是,昆陽只不過是囊中之物而已,那我們要不要晚上攻城呢?”陽浚問道。
“何用如此著急?今天天色近晚,戰士們遠道而來,也有些疲憊,傳令埋鍋造飯,明日一早攻城!”王邑道。
宛城之上的戰士不斷地嚥著口水。
綠林軍埋鍋造飯之地便在城外一里外的地方,那種炒麥子和燒豬肉的香味遠遠地飄入了宛城內。
最讓城頭上的守將惱火的卻是,這群綠林軍戰士捧著碗便對著高大的城牆吃起來,那津津有味的樣子,讓城頭之上已有數月未好好吃點東西的戰士恨不能飛下來搶走對方所有的食物。
城頭上的戰士已經喝了數月的清粥,最開始還有一日兩頓清粥,可是近兩月來卻只有點青菜粥水,近一月來卻只能喝點馬肉湯,有時候連一塊像樣點的馬肉都找不到。
馬殺完了,便連元帥的那匹千里良駒也屠殺了,因為沒有草料可養,現在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就只是喝點清水,百姓家能找出來吃的東西都基本上找出來了,連樹皮和無毒的樹葉也被摘了個七七八八,但是這一切根本就不能填飽肚子,於是很多人生病,也有很多人餓死……
宛城之中的日子,真的是地獄般的日子,每一個生活在宛城中的人在這一段時間內感慨最深。
自從一個月前,劉寅每天都命人在各個城門外炒麥子和稻穀,放上豬油,那種香味幾乎整個宛城都能聞到,這種誘惑已經使得宛城內的軍民恨不能飛出城來,但礙於軍令,只好在城中苦苦度日。可是這幾天城中連最後一匹馬和牛也殺了,根本就無可食之物,那種香味更具有致命的誘惑,甚至有些人在城頭聞到這種香味後,竟昏了過去。
由於長期的飢餓,使得每個人的嗅覺似乎特別靈敏,尤其是對食物的嗅覺。
劉寅不攻城,但卻每天都以食物相誘,更大擺幾道旗幟,上面書寫著“降者可以出城分食”,這也確實很具誘惑力。
岑彭每天都照例巡城,這數月來他也與戰士們所吃的一樣,餓得面黃肌瘦,但依然精神很好,沒有人看得出他的疲態,至少在巡城的將軍們的眼中是如此,這也是讓將士們心中惟一安慰的。
岑彭也禁不住吞了口口水,今天他也只是喝了一碗野菜湯,這或許是主將的惟一優待。但無論再強的人,也會感到餓,也無法讓自己不吃不喝,這些日子便連岑彭也覺得絕望。
城外的綠林軍依然平靜,與往常沒有半點異常,依然鬆弛,依然是對著城頭大吃大喝,依然是不將宛城中的人放在眼裡。
當然,岑彭知道如果他想開啟城門衝殺出去的話,立刻便會遇到強烈的攻擊。劉寅是他所遇上的最可怕的對手,無論是在用兵之上還是在心理戰之上,都有著讓人吃驚的能力。
岑彭也知道,他的戰士們也都接近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