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手中多了一樣小小硬物………是一枚戒指。
醫生開始給蕭漠換手術服,欣朵兒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她的靈魂像被瞬間抽去,眼前的所有景象彷彿都是無聲電影,而她,是不能出聲亦不能阻止的看客。
林陽終於慢慢別過臉,看向窗外。窗外的海洋茫茫一片,與遠處的天空連線著,顯得十分遙遠。他忽然想起一句話:少年不識愁滋味。他想起自己懵懂無知的少年時期。那個時期,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結束的呢?是在他明白什麼是愛,對欣朵兒開始有了獨佔的感情的時候嗎?是心中被嫉妒不斷侵蝕以後嗎?
可是獨佔和嫉妒的情感,又是何時悄然而生的?為何等他發覺的時候,已經根基深深,無法消滅
他微笑著轉頭,看著冰棺的蓋子已經蓋上,心裡想著:蕭漠,你再也沒有機會碰朵兒一下了。下一次朵兒再見到他時,那張臉上便不會再有笑容,那雙手不會再那樣想抱就抱住朵兒,那手指不會那樣夾著香菸,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菸草味,也不會再延蔓到朵兒身上。
欣朵兒一直扶著牆壁的手,忽然無力。抬頭看著頭頂那“手術中”的訊號燈在眼前滅掉,那幾個字顯得如此刺眼。她緊緊咬著唇,低頭去看自己手中那枚戒指,內環上刻著四個小字,竟是“吾愛朵兒”。
她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淚無聲地沿著臉頰滾落。渾身乏力,身體順靠牆壁慢慢頹下,胳膊上驀然一緊,被身後的林陽穩穩扶住了她。
他安靜站在她身後,輕輕地從後面環抱住她,提防她再次倒下。
窗外的夜色,漸漸濃重起來了。月光蒼白得像沒有血色的人臉,看著人世的喜怒哀樂。
太冷了。
冷的是這整一具身軀,還是一顆心?
欣朵兒坐在地板上,摸了摸自己的脈搏,發覺脈搏跳動得很慢。身體也極冷。整個人睜眼看著,只見到整個房間中蒸起的茫茫白氣,如晨霧,只是卻冰冷,缺乏暖意。
她感到整個人很睏乏,身子無力地趴倒在水晶棺前——不,她曾反覆糾正著:“這不是水晶棺!這不能叫棺!蕭漠還活生生地躺在裡面呢!有呼吸,有心跳,只是極緩極緩!”
從水晶棺——不,從那具長方形的密封式巨大盒子中,伸出來幾條管子,連線著另一頭的巨大儀器,上面跳動著紅色綠色的數字。這些冷冰冰的機器,連同整個房間中的製冷器,和從各處噴湧而出的白色氣霧,使得這房間形成一種奇異景觀。
最奇異的,卻莫過於房間正中的透明長盒中,安然沉睡著的男子。他的嘴唇堅毅地抿上,靠機器維持著微弱的呼吸,身體表面溫度極低,以減低體內毒素的執行速度。
欣朵兒趴在這透明的,把她跟蕭漠隔開的殘忍玻璃之上,用手指輕輕地描摹著玻璃下,蕭漠的那張臉。鼻子鼻子,眼睛眼睛,嘴巴嘴巴 她的手指輕輕移動,心想:以後孩子出生了,一定跟他的父親長得很像吧
這麼想著,她的嘴角綻了一絲久違的笑容,一隻手不 移到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就這麼倚著那冰冷的長盒坐著,以最接近蕭漠的距離,慢慢地回想著他的氣息。
她的手慢慢朝前伸出,從白色小圓桌上,摸過一包ANIVERSARIO。
蕭漠以前很少抽菸的。但是自他在酒店暈倒以後,再從醫院出來就常常煙不離手。她去查過,這是一種 質極其溫和的煙,原來他的身體已經差到連烈 的煙都無法接受的地步。
不知為何,手指竟有點微顫。手一抖,煙盒上擱著的打火機掉下地來。啪嗒。掉在欣朵兒的腳邊。她俯子去撿,卻感到肚子內的孩子在踢著自己。是不是老天也在幫他?那麼短的時間內,她竟然真的懷上了蕭漠的孩子。
“連你也感受到父親的存在了吧 ”她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