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不到一炷香,便又趁人不備,偷偷摸摸地到了乘風宮後院,那兒一人正在此等候良久。
一看到顧相檀,貢懿陵便一下站了起來。
她雖不似宗政帝那般失了分寸,但面上也難得褪去了往日從容,唇角抿得很緊。
“靈佛……懿陵午後便要隨皇后娘娘走了,當日皇后在菩提山請願送子,便說好三年內每年皆要去還願,這時候,我們必是要走的,所以現下才勞煩靈佛前來,相詢一下此去的還禮之事。”
顧相檀上前一步:“太子妃誠心,佛祖定會領受。”
“懿陵著人備下了不少東西,這些都是供品的禮單,靈佛可看看。”說著,拿了張紙給顧相檀。
顧相檀隨意掃了兩眼,微微頷首。
貢懿陵又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接過了一隻闔著的竹籃,這一次顯得極為鄭重,小心地抱在懷中。
“佛祖說,無慾便無懼,可是懿陵卻是世俗凡人,看不破那麼多,人在世上越多牽掛便越多害怕,可是有時候,這些牽掛也會使恐懼變成無窮的勇氣,只因為了守住心中最珍貴的所在,為此,再如何怯懦的人,都幾乎願意傾盡一切。”
說罷,緊了緊手,然後慢慢將那竹籃遞給了顧相檀。
“裡頭便是禮單上懿陵備下的一些東西,此去菩提山,便勞煩靈佛在宮中也給皇孫做些祈福。”
顧相檀把竹籃接過,對貢懿陵應了聲。
“多謝靈佛了。”貢懿陵深深一福。
顧相檀看著她:“太子妃此去,也請千萬保重。”
貢懿陵又望了一眼顧相檀手中的竹籃,紅著眼點了點頭……
顧相檀離了乘風宮,又去了一趟相國府,出來時,手中的竹籃已是不見了蹤影,然後他便又回了須彌殿,在殿中一坐便是一個下午,期間一直直勾勾地瞧著外頭的傾盆雨勢。
午後,皇后和太子妃啟程去了菩提山,沿途駐蹕儀仗擺下長長的開道人馬,一路浩浩蕩蕩的行去。
暮色四起時,顧相檀帶著蘇息和安隱,還有衍方一道,輕車簡從不動聲色地也出了城,只往幾里外的釋門寺而去。
天色漸暗,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日,待到子夜時分,雨竟然慢慢停了下來,曹欽一身戎裝,騎於馬上,仰頭看著慢慢自雲層之後探出頭來的一輪銀月,欣然地勾了勾唇。
“今日,便是中秋了……”
……
紫微宮中,孫公公健步如飛地穿過九曲長廊,猛地前撲跪倒在地,抖著聲喊道:“皇上,禁軍十萬人馬眼下已包圍了皇城,城外還有五萬人馬,皆是聽憑三王旨意,趙典反了!”
即便已是和顧相檀說道好了,但忽的聽見心中忌憚成真,宗政帝仍是不由驚愕,半晌都呆愣在御座之上沒有動靜,直到孫公公又叫了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曹、曹將軍呢?御國軍呢?御國軍何在,曹欽何在?還不來護駕,快點護駕!!還有太子,快找人把太子也一道帶來此地!”
趙攸拔高了嗓門叫了起來,然而殿內的侍從奴才都在孫公公方才的一句話後噤若寒蟬人人自危,於是只剩下宗政帝惶急的叫喚聲在紫微宮中往復徘徊。
沒多時,禮部尚書瞿光、右相仲戌良和宗政帝的一干黨羽心腹都陸陸續續地滾進了殿來。
“外頭如何了?”宗政帝忙問。
瞿光三兩步在座下跪下,勉強還算鎮定道:“御國軍已是整裝進城,正在城中同禁軍對壘,只是御國軍人馬遠不及禁軍,況且還有五萬羽林軍在旁虎視眈眈,恐怕……”凶多吉少四個字到底顧念眾人心情,沒有宣之於口。
“這倒未必,”仲戌良不同意,“御國軍在邊關身經百戰,又同南蠻人周旋多年,而禁軍這些年不過守城而已,兩相比較,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