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講的興奮,卻不意電話那頭,韓自揚的聲音也開始清冷起來。
“你很喜歡那裡?”他含笑問,只是這笑容簡單的挑起了嘴角,倒顯出了幾分凌然來。
“是啊……不是不是,不是那種喜歡。”君莫轉了念頭,終於察覺出了不妥,只怕他又以為自己一時間轉了念頭,悶聲不響的跑到了大西北當一輩子的導遊——不由抿嘴笑了起來,她哪裡是這樣子任性的人。
他心中帶著微惱,聽到電話那頭輕輕微笑,卻不好發作,無奈的皺了皺眉,低沉著聲音:“什麼時候回來?”
“我訂了明天去烏魯木齊的車票,總要過幾天吧。”其實她心中殊無計劃,隨身倒是帶著一疊自助遊的資料,打算走到哪裡算哪裡,實在累了就轉身回來。
陳姐衝他揚了揚手錶,示意時間緊迫,一屋子的人在等他回去開會,只能匆匆結束通話電話:“我再和你聯絡。”
君莫掛了電話,笑容明媚的對導遊小謝說:“留個電話給我吧。”兩個年輕女孩,專業又一樣,彼此倒是投機。
“男朋友麼?”小謝已經下班,反正無事,帶著她又走了一遍石窟,這一次將好多平日裡不對遊客開放的窟龕都開啟了讓君莫好好看。
君莫細細俄看壁畫上工筆細緻的千佛或者舞藝翩躚的飛天,連連咋舌,一時間也沒聽小謝的話,“你說什麼?”
“我說你怎麼一個人出來旅遊?男朋友不擔心麼?”
君莫的臉幾乎湊近了壁畫,不敢大聲呵氣,片刻才轉過頭來:“男朋友?現在還沒有,說不定回去就有了。”她笑得曖昧,小謝也覺得有趣。
“為什麼這邊緣是黑色的?”君莫指著一個小飛天的衣袂問小謝。
“氧化了阿,想想,都多少年了。”
君莫腳踩著西夏時代刻的蓮花磚,只覺得時空流轉,古意盎然。然而第二遍還是走得快,轉眼間又立在棧道下,小謝笑著提醒她:“你再不走可真沒有回敦煌的車了。”頓了頓,“今天連看兩遍,便宜佔得挺大了。”
小謝微笑抱抱她,大聲對她說:“再見了!”那樣聰穎的一個女孩子,短短的數個小時,竟然似乎認識了她數年一般,她的眼睛就像大漠夜空中璀璨的星子,帶著探究看她:“你呀,心太小,眼太大。”又略帶著自豪:“每個人都像我這樣,世界都亂套了。”
君莫說:“如果來南方,一定要找我。”
她笑著揮手,心中默唸:什麼才是心太小,眼太大?原來這就是,明明眼前的很好很好了,還是忍不住羨慕旁的,她想,這樣真是不好。
於是回望漸行漸遠的三危山,笑眯眯的給韓自揚打電話,卻關機,便蹲在路邊攤上給他選禮物——一隻軟軟的白色的小駱駝,想來他收到時一定就會哭笑不得。
回到酒店,君莫給父母打了電話報平安,然後走出去繼續行程,鳴沙山和月牙泉據說日落的時候最是觀賞的佳期,最終卻有些覺得失望——對這一潭人工澆灌的池水,總是覺得不舒坦,駱駝又顛得慌,便早早的出了景區。
再撥他電話,還是關機。
會議室走得空無一人,韓自揚雙眼已有些微澀,卻長舒了口氣,拿到轉讓後,終於開會將一切部署妥當,這意味著瑞明終於得以和國際上擁有電子通訊最頂尖的技術的公司並駕齊驅,他心中感嘆,和國外相比,國內的技術還是有些差距——幸好這次終於趕上了。
才記起開啟手機,移動公司提示有人在關機期間曾經呼叫他——那個號碼,早就能倒背如流了——叫他一陣欣喜,隨即瞄了眼時間,實在太晚了,想必她也已經休息,倒心甘情願的合上了手機。
韓自揚難得的晚起了一日,大約一下飛機就開了數個小時的長會的緣故,時差倒是一下子能調整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