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對方瑞朗說起自己已經在服裝公司找到工作的事,還說自己已經過了實習期,馬上就要成為了一個辦公室女郎。
方瑞朗表情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震驚,他遲疑了兩秒說:“你等等。”
到底等什麼?那個男生並沒有說,拋下這句話就闖進了夏夜。
夏天的蟬鳴、滾燙的風、燒灼的地面,還有路燈下樹木森森的倒影,在那一夜的記憶中格外清晰,方瑞朗在大學寢室熄燈後,望著窗外的擺動的樹影,他就會想起那個晚上,然後,他默默地想著那個美麗的臉龐,自瀆。
有些想法是在某一刻突然出現的。
某些念頭也是在某個人出現後才會有的。
方瑞朗的自瀆帶著生澀,可很快,他就變得熟練,他遏制不住地想那張臉、那雙手。
那時候,喜歡上年長的女生還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
可在美院,不是稀奇的事。
當寢室裡的男生在開學三個月以後就順利交上了女朋友,他的念頭就如荒野上的瘋草般滋長,可第二天醒來,他又立即會把這個念頭掐滅。
他自卑地想,他沒有資格。
他是個貧困生,在金錢面前,他是貧賤的。
在愛情面前呢?
——可是臨別的那晚,他像是發了瘋似的,他奔跑在回去的路上,將t恤脫下來包住兩根雪糕。
到了教學樓底下,他才把雪糕放在窗臺上,重新將t恤穿回身上。
衣服的前擺冰冰涼涼,貼著面板,面板馬上緊縮成一張鼓面。
方瑞朗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雪糕還是冰的。
他放緩腳步走回教室,米雪還在低頭收拾工具,一排的刮刀、錐子整整齊齊排在皮封套上,方瑞朗看著米雪將工具裝進工具箱,她彎腰的時候,脊柱弓起,一排脊骨像一顆顆排列整齊的牙齒。
想到這裡,方瑞朗一手拽著t恤邊沿往下扯了扯,然後將手上的雪糕伸得遠遠的,遞給米雪。
“吃雪糕吧。”他紅著臉說。
米雪回過頭,看到方瑞朗側身對著自己,面前是一支和路雪的千層雪。
那種雪糕在二十年前賣得很貴,是學校小賣部裡賣得最貴的雪糕。
米雪大大方方地接過來,說:“謝謝。”
她剝了兩下包裝紙,抬頭看到方瑞朗低頭偷看自己,他的額角沁出汗珠,他抬起胳膊蹭了蹭額頭。
米雪笑著說:“你專門請我吃的?你自己不吃嗎?”
方瑞朗尷尬地笑了笑:“在來的路上被一個同學給截胡了。”
“哎呀。你人怎麼這麼好?”米雪咯咯地笑著。
她將雪糕含在嘴裡,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一小包紙巾,遞給方瑞朗。
米雪的唇上沾了雪糕,她說話的時候噴著奶香味。
“擦擦汗吧。”
方瑞朗開啟手帕紙的塑膠蓋,從裡面抽出一張紙巾。
紙巾拂過他鼻尖的時候,他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紙巾也可以是香的,那剩下的紙巾,他當寶貝一樣藏進了枕頭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