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宥趕到交警大隊的時候是中午,雙方正在筆錄上簽字,簽完字,交了罰款,蘇航一抬頭看到邢宥,不由得苦笑一聲:“你來啦?”
邢宥板著臉點了點頭。
他一路上都在想,萬一交警同志說要將案件移交派出所,蘇航被刑拘半個月,訊息傳出去,這私募基金怕是要關門歇業了。
私募合夥人都留了案底了,誰還敢把錢交給他們公司管理?
所幸,剛才找警察瞭解一下,不幸中的萬幸,測出來的酒精濃度尚在輕微酒駕的範圍內。
蘇航見邢宥一臉嚴肅,嘴欠地說了一句:“慌什麼,我沒事。”
這話本來沒問題,可說話的地點不合適,顯得他對自己的酒駕肇事行為很無所謂。
警察同志朝蘇航看了一眼,訓了一句:“態度端正點。酒駕肇事,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還給城市交通造成了惡劣影響。駕照、行駛證暫扣。半年內不得駕駛機動車!”
說完,警察收走兩證,又點了點筆錄和酒駕檢討書說:“三個工作日後來交管處領取事故認定書。”
蘇航規規矩矩對警察同志鞠了躬。
“警察同志,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走吧。”
臨走前,蘇航還和碰擦車輛的車主握了握手,那車主表情有些恍惚還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撓了撓腮。
蘇航和邢宥並肩走出了交警大隊。
在走到停車場的一路上,邢宥鐵青著臉一言不發,主要是怕蘇航嘴沒把門亂說話。
蘇航見邢宥一臉嚴肅,話到嘴邊也嚥了下去。
直到上了車,關上車門,邢宥才開口。
“蘇航你可真行。明知道自己酒駕,還主動打報警電話?”
邢宥本想開玩笑似的說,但是說出口,話語中卻流露著不經意的譏諷。
蘇航撇了撇嘴,像是在給家長認錯:“打電話的時候我忘了自己喝酒了。”
邢宥瞥了蘇航一眼,落下窗戶吹著冷風給自己降火。
蘇航又補了一句:“我一時糊塗。下次不會了。再說現在駕照給扣了。你可以放心了。”
邢宥擰了擰眉頭。
這道歉的態度還真不一般,他一點沒聽出來他是在認錯。
於是,本來放在點火鍵上的手指又收回來,邢宥覺得應該給蘇航講講酒駕的後果。
“蘇航,你想沒想過萬一鑑定結果是醉酒,那會怎麼樣?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的公司還開得下去嗎?”
蘇航有些不耐煩了,他打斷邢宥:“你覺得我不在乎我自己白手起家創辦起來的基金?”
“我不是這個意思。”邢宥說,“我是提醒你事情的嚴重性。”
蘇航有些激動地說:“你剛才沒在現場。其實強行變道的是他。變不過來還硬變。尼瑪,真倒了黴了。”
“可喝酒的是你。”邢宥針鋒相對道。
蘇航的臉色更難看了。
邢宥卻覺得已經在努力剋制情緒:“強行變道責任很難認定,可是你酒駕,你就是全責。”
“邢宥,你現在別跟我在這裡說什麼大道理。我不是文盲,也不是法盲,要不是……”蘇航停頓了一下,拍了拍車前檔。
他本來想說,要是開這部車,有行車記錄儀就說得清楚,可這車他讓給邢宥開了。
蘇航把話語拐了個彎抱怨道:“要不是那臺車上沒裝行車記錄儀,我也不至於這麼吃虧。”
“現在事實是,你就是沒有證據。”
邢宥覺得自己被蘇航繞了一下,話題往歧路上偏了偏,但他意識到了,就立即糾正過來。
“就算有行車記錄儀也沒意義,你喝了酒了。”他蓋棺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