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宥又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看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米櫟覺得有點冷,她攏了攏米色開衫。
“米櫟。”他說話了。
米櫟抬頭看向邢宥,風吹拂過她臉頰的頭髮。
邢宥心情有些複雜,他抬手緩緩略過她的耳畔,將那一縷不服管束的頭髮順到耳後。
他順勢托起米櫟的下巴,沉聲說:“你是我的女朋友。”
每一個字都格外有力,彷彿擲地有聲。
米櫟想,他說的是肯定句,既不是“能不能做我女朋友”,也不是“做我女朋友吧”。
是不容質疑的語氣,像在說一句警告。
米櫟的心跳更快,她仰著頭看向邢宥,雙手不由自主放在胸口,徒勞地讓自己冷靜。
邢宥看到了她胸口的起伏,他停頓了片刻才說:
“我希望你明白。我離了婚,回到上海,重新開始操盤基金,找畫室、找房子,接你回家,等你慢慢適應我們之間的關係。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
邢宥的語速緩慢而低沉,每一個短句的停頓都要比往常長一些。
米櫟想到了法庭上,法官宣讀判決。
邢宥要把這份申明,一字不漏地敲進米櫟的腦海裡。
米櫟張了張嘴,怔愣著。
“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還有顧慮,不夠堅定。或者……不看好我。”邢宥像是冷笑了一下,偏頭看向遠處,“那麼……我們就算了。”
邢宥轉回目光,他將雙手放在米櫟的肩頭,像是能輕易地將她提起來。
可是他沒有那麼做,他用力的方向是往下的,和說話的語氣一樣深沉。
“我已經不再年輕,我想要的是確定的、穩定的關係。”
邢宥看著米櫟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米櫟覺得他似乎還沒有說完,可說話聲就這樣戛然而止。
邢宥是個偏於理性的人,但這並不表示,戀愛中的情緒波動,不會影響自己的操作。
因為,人終歸是人。
不是機器,不是程式,每一個決策都需要大腦在心無旁騖的情況下作出。
剛才,他坐在辦公室裡,滿腦子想的都是米櫟。
他覺得這樣不對。
等待了片刻,米櫟慢慢抽離他環住她腰身的手。
邢宥什麼表情也沒有,可是米櫟明顯覺得他的眼窩凹下去了一點。
她在美術課所熟悉的人體骨骼結構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他在皺眉,眉間的肌肉鼓起,抬高了眉骨,使眼眶的陰影更深。
米櫟踮起腳,抱著邢宥的腦袋,說了句:“你太高了,下來一點。”
邢宥略略弓了弓身子。
米櫟貼著他的耳朵說:“我知道了,男朋友。”
隨後,她抱著邢宥的胳膊,微笑著說:“現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嗎?男朋友。”
邢宥愣了兩秒,往下抻直了胳膊,與米櫟十指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