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慈樵拍了拍身上塵土,抬起手,把懸在眉心的劍尖往邊兒上撥了撥,可他一收手,劍尖再次對準他眉心。
他無奈嘆息,剛要開口,居然另有一把木劍與一柄飛劍懸在左右。
嶽慈樵嘆了一口氣,瞬間變換了容貌,成了個略微佝僂身子的老者。
“你覺得眼睛很賊嘛?”
劉景濁眯眼而笑,淡然道:“前輩這一手幻術,耍的倒是爐火純青。”
嶽慈樵笑了笑,只心念一動,周遭天地有如被放置於烈火中的畫卷,由打天幕處緩緩燃燒,幾個呼吸便改換了天地。
這一手怕是與溫落的幻境不相上下了,劉景濁早知道被人拖進幻境,可著實沒發現,兩人已經身處靈犀江面一座小舟之上。
只不過,那三把劍依舊懸在嶽慈樵身邊。
劉景濁笑盈盈開口:“第一次是送靈犀符的老舟子,第二次是賣我髮簪的侍女,第三次是那座以幻術打造的驛站,第四次,是刻意繞路由西邊兒往曲州城的車伕。若是今日沒碰見,我還真把這些聯絡不到一起去。”
嶽慈樵笑道:“小子,我這麼大年齡了,拿劍指著我,合適嗎?”
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劉景濁微微一笑,眯眼問道:“前輩是那座山頭兒來的?蓌山?絳方山?還是如今有人在神鹿洲的離洲朝天宗?”
老者略微詫異,詢問道:“你怎麼知道絳方山與朝天宗都有人來了神鹿洲?”
話音剛落,嶽慈樵恍然大悟道:“霜瀾給你的魚雁符是不是?龍丘棠溪跟姚放牛,還有那位北嶽山君,都有的。”
嶽慈樵忽然神色古怪,開口道:“小子,朝天宗是去龍丘家提親的,你曉得不?”
劉景濁眉頭一皺,抬手拿回獨木舟,對著天幕斬出一道雷霆劍光,天地被一劍斬碎,兩人又身處一座高山之巔。
劉景濁沉聲道:“有完沒完?”
接連斬出十數劍,天地改換十餘次,劉景濁卻依舊身處靈犀江畔。
嶽慈樵撫須大笑,開口道:“你劉景濁現在可不是登樓境界了,還以登樓眼界看人看事兒,那可就是的不對了。”
看著劉景濁自個兒喝酒,老者氣笑道:“縹清留著不喝,傳給你兒子啊?”
劉景濁甩出一壺縹清,強壓下心中焦急,沉聲問道:“前輩不是那九座山頭兒的人!那到底是什麼人?”
嶽慈樵撇嘴道:“龍丘家的大小姐,想嫁誰與不嫁誰,不是勞什子長老殿跟供奉殿能決定的。至於我是誰,你慢慢兒猜去吧。”
劉景濁皺起眉頭,若是那九座山頭派出的登樓修士,劉景濁就不會還能安安靜靜喝酒了。
嶽慈樵抿了一口酒,心說那個小妮子釀酒可以啊!老夫在瞭然谷外撐了那麼多年船,就是買不起。
“劉景濁,要是方才那頓酒你要是還沒想到這裡面的樁樁件件,那你已經死了。從迷離灘到這兒,一月時間了,你在半月之前才發現問題所在,在那處驛站跟破廟前,我離得那麼近,卻還是沒發現。”
劉景濁微微皺眉,沉聲道:“前輩要怎麼樣?”
面前老者忽的神色一變,整個人氣勢陡增,劉景濁只覺得手腳皆被束縛,就如同待人刀俎的將死之魚。
老者冷冷開口:“有人在你身上押注,我確實需要選邊站,所以來瞧瞧你值不值得我押注而已。”
話音剛落,劉景濁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等再睜開眼時,已然身處一座熟悉至極的山頭兒,不遠處有一棵參天大樹,遠處一群椋鳥飛過,嘰嘰喳喳喊著什麼“姓劉的”、“二殿下”、“小將軍。”
劉景濁眉頭皺成一個川字,遲遲不敢邁步上山。
一股子涼風過境,山上燈臺樹隨風搖曳,枝葉娑娑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