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將軍,元徽所說也是我心中所想,此次後周先動,想必打的是一鼓作氣的念頭,希望楊將軍和元徽達成共識,好好想一想該如何讓其撞上一堵鐵牆,將其勢頭直接扼殺。”
作為契丹的將領,楊袞在南下之前便接到了大王的旨意,這次援助北漢能不主動決不主動,能往後扎便不上前。
想了想,緩緩開口。
“後周陣營擺開,想來就算是懷著一口氣,由於實力限制,也達不到柴榮想要的結果。”
“依我看來,這次進攻多是試探,張將軍麾下將士勇勐,足以將其勢頭扼殺。”
“至於我契丹騎兵,是一記明晃晃的殺手鐧,若是不出,柴榮始終畏手畏腳,無法施展。”
“若是開戰即出,反而是落了下乘。”
張元徽扭頭看了楊袞一眼,冷笑一聲。
“楊將軍所言極是,本就是北漢和後周的戰爭,初戰該由我們出戰。”
說罷,單膝跪地,朝著劉崇請求,語氣誠懇,中氣十足。
“陛下,此戰就由我北漢男兒打頭陣,必定旗開得勝,以振軍威!”
劉崇哪裡會不知道楊袞避戰的念頭,這次說是和契丹聯軍,其實更像是借勢,以及給自己留下一道保險。
所以楊袞此舉並不出他所意料。
“那就,拜託元徽了。”
......
山海關上,低矮林木一片枯黃,似乎是將中原的荒蕪擋在了外面,但也深受影響。
從外到內,顏色越發青翠,直到十里之後,便又恢復了鬱鬱蔥蔥。
在高平上已然消失數十年的鳥啼蟲鳴,這裡隨處可見。
啪——
像是枯枝被踩斷,緊接著便是細密的腳步聲音。
獨屬於密林的平和被打破,一行人排成長龍,自深處而來,到山海關外去。
黑熊開道,遇樹拔樹,遇石搬石。
野豬拓路,獠牙噼枝,粗蹄夯土。
駝鹿抬轎,節奏舒緩,穩如湖舟。
硃紅色的轎子裡,安安靜靜枯坐著一個戴著白板面具的人。
正是薩滿神。
轎子之後,五大家各成一行,豎著排開,為首的正是各家家主。
在薩滿神之後,他們只能步行,不過都是修為深厚的老不死,多走兩步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倒是後面跟著的一百個家族之中的後輩怨聲載道。
他們都是個中翹楚,在山海關以北的十萬大山裡橫行霸道慣了,如今老老實實的跟在薩滿神身後,就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這兩天早就憋得快要發瘋。
要不是知道這次的目的地是在山海關的南邊,他們能借此機會看到外面的廣闊世界,靠著這股子好奇心和新鮮感強行壓下去了心中不滿。
不然的話就算是薩滿神在前方,他們也要做出些小動作了。
然而隊伍之中也有一些人不以為然。
他們早就違背薩滿神的規矩,偷摸著見識過了山海關以南的世界,對同伴宛如鄉巴老進城般的作態十分不屑。
外面有什麼好的?
滿地黃土,四處荒蕪,河干湖枯,樹林稀疏。
半點都比不上生機盎然的十萬大山。
而且傳聞中關外到處都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只要稍稍施展手段,便能收穫大量的香火之力。
可事實卻是人煙少的可憐,倒是有不少村莊城鎮,可都空無一人,破爛的快要掩埋在砂礫裡。
還有的,離老遠便能感覺到一股惡臭。
那是獨屬於北面苦肉佛的氣味。
走在最前面的五個家主在邁出密林的那一霎,便互相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