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登上澤州城頭,可不僅僅靠著膽量便能做到,徐泰深知自己一旦露面,將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燕國士兵肯定寧願放棄澤州城也要將他殺死。
不過即便如此,徐泰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親自送旗。
那晚張霄走後,徐泰看著地上兩人已然冰冷的屍體,沉默良久,才從地上站起身來。
他撿起被血糊在地上的長劍,朝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狠狠的劃了無數下,直到血肉模糊再也看不清面貌。
割耳,剜鼻,挖眼,砸齒,脫衣,一切有可能被看出蹊蹺的地方都被他毀壞的徹徹底底。
而後接來雨水,將房間裡所有血跡都清洗的乾乾淨淨,直到雄雞啼曉,才將顫抖的雙手垂下。
床上躺著的是用高領遮住傷口的徐國公,後屋被石板封住的井裡,是看不出人樣的徐泰。
影子就這麼坐在徐國公之前所坐的地方,一直等到天放明。
他腦海裡全然只有張霄離開時所說的那句話。
“從現在起,徐國只有一個主公,那便是你。”
“我是徐國唯一的主公,我就是徐泰。”影子心中默唸,心若剛剛升起的朝陽,徐國,定要在他手裡,變得不一樣!
在徐泰思索之間,飛舟已過萬重山,眼前的畫面逐漸清晰起來。
樓船體積太大,無法並行,於是船上之人紛紛踏入艨艟冒突,棄大船而搶灘。
就在張霄取旗的時候,燕國士兵已然發動了好幾波迅猛攻勢,澤州城民被強攻之下的燕國甲士殺死了不少人,但顯然依據澤州之險,燕軍死傷更為慘重。
城關之下,屍體沉底,堵塞了生鐵澆築而成的水關大閘,雖然雨勢早已停歇,但水面反而是上漲了寸許。
城關兩側,兩條長龍蜿蜒而上,最前方短兵相接,拼殺的火熱。
嘶喊聲震天,不斷有燕兵墜落河中,血花濺的比水花還要高,徐泰還未臨近,便被刺鼻的血腥味嗆的臉色一陣蒼白。
身邊的徐國將士都是徐泰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遇此情景並不畏懼,反倒是看著立於前頭的張霄,似乎被他身上的銳氣感染,眼睛裡齊刷刷的升起了戰意。
此時張霄只是雙眼看著城關之上的三面旗幟,定定然頭也不回,衝殺的燕國士兵似乎察覺到背後有一股子滔天氣焰,忍不住回頭。
殺神一般的張霄立於船頭,手持戰刀,只是一抬頭,彷彿澤河水都靜止了一般,連同他們體內被殺戮激起的熱血都一齊凝固。
“他,他竟然還敢回來?!”
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吞嚥唾沫的聲音,出賣了燕國士兵的真實想法。
原本以為張霄乘舟突圍後,會率兵返還,沒想到竟然敢帶著這麼可憐的幾個人就殺了回來?
燕國士兵沒想到的是,只要龍旗到手,哪怕送旗之人全部葬於澤河之中也無妨。
他一個人,已然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