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又承單雄信十分厚待,目今秦王起兵攻打洛陽,那秦王帳下,卻有表兄秦叔寶並程咬金一班朋友,多在哪裡為將。卻不道想起昔日在山東賈柳店拜盟情況,故此昨日孩兒出兵,勝了尉遲恭一陣。今日又出戰,卻遇著程咬金,孩兒與他相交一番,一時之間,不好動手。那程咬金又對孩兒做了些手勢,孩兒一時不明白,只得假敗了一陣回來。誰想單雄信疑心於我,將孩兒嚕嚕囌囌了一番,為此孩兒悶悶不悅。”老太太聞言說道:“我的兒,做孃的為了你表兄,連你父親也要拗他的,再沒有今番為了單雄信,倒要與至親表兄為難起來的道理。況且那邊朋友多,這裡只有一個單雄信。依孃的主意,不如歸了唐家罷。”羅成道:“母親,兒聞秦王好賢愛士,有人君之度,投唐果是。只是單雄信面上過意不去。”老太太道:“兒啊,這有何難?只消將計就計,瞞著他便了。但兒日後遇見他,避了開去,不與他交戰,這就是你周旋朋友之情了。”羅成道:“母親言之有理,孩兒依計而行便了。”就在老太太房中吃了夜飯,一宵無話。
次日天明,程咬金又來討戰,尉遲恭照前掠陣。那程咬金一馬當先,來至城下,喝道:“呔!城上的,開了城門,速速把王世充綁了送將過來,待我程爺爺自由自在一斧頭砍為兩段。若是羅成呢?今日不必再出來了。”小軍聞言,飛報單雄信:“啟駙馬爺,城外又是程咬金討戰。”單雄通道:“再去打聽。”小軍答應而去。那單雄信對羅成說道:“羅兄弟,今日要為單通把程咬金拿進城來,方顯你與單通是個知心知意的朋友,不可又被他殺敗了。若再殺敗了回來,那時你羅家的名頭傳開去,說你一個程咬金也戰不過,豈不要被人做笑話麼?”羅成聽他這番言語,又氣又惱,又推託不得,只得提槍上馬,開了城門,一馬來至陣前。只見程咬金又丟眼色,那羅成又好氣,又好惱,又好笑。你道為何?他怕的是絮絮叨叨,嘰嘰咕咕,偏生這單雄信又是要言三語四碎煩的。及至對陣,那程咬金又對他做鬼臉,不由你不笑。只聽程咬金說道:“羅兄弟,昨日承你盛情,讓我臊皮了一日。今日再讓我臊皮臊皮,才算你是個知情識趣的好朋友。”羅成道:“亂話。昨日為了你,受了單雄信一肚子的臭氣,今日卻要與你認真了。”程咬金道:“好兄弟,這殺陣是斷斷認真不得的!我還有一句好話對你講,但此處不是講話的所在,你略略讓我三分,我與你到沒人的去處,細細對你說個明白。”羅成道:“講得有理。”
他二人說罷,就殺將起來。這程咬金砍來,羅成不招架,斧頭收住;這羅成槍刺去,程咬金也不隔開,槍上留情。足足戰了十五個回合,馬打七八個照面,尉遲恭看了,真正不信。程咬金虛閃一斧,回馬就走,竟不往營內敗來,倒往北首落荒而走。羅成隨後追去,他二人不知追到何處去了。尉遲恭道:“程咬金這狗頭,今番輸了,想他追去,決然了命。俺奉命掠陣,豈可袖手旁觀?主公知道,可不有罪?不免前去幫他一幫。”推開抱月烏騅馬,擺動丈八蛇矛槍。一馬往後追去不表。
再說程咬金同羅成來到了一個所在,離洛陽五十餘里,地名對虎崖,只有樹木,並無人家。程咬金道:“羅兄弟停著。這個所在無人來往,正好說話。”羅成就住了馬,說道:“有什麼話,快快說來。”咬金道:“羅兄弟,你家的舅母一向對我說:‘我家並無至親,只有羅成嫡嫡親親這個小外甥,我喜歡他不過,但願他時刻與我叔寶孩兒聚在一處方好。自從那年來拜我壽,不知為什把一個青面獠牙的人同住,使我好生放心不下。’你跟同那青面獠牙的單雄信,豈不使你舅母太太之心不安?況且他做人,早晚之間絮絮叨叨,這些多講,最煩碎不過的,我想倒虧你聽得過。”羅成道:“別樣事情既往不咎,惟有那絮絮叨叨的碎煩,真個聽不得。”這正是: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