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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可如今突然撒手而去,那血濃於水的親情驟然激發出的巨大悲痛還是讓他無法安枕。

梁山伯是孝子,他知道父親的脾氣,父親一生得志,天命之年突遭打擊,因得罪新皇而被迫辭官,耿直剛硬的他怎能不耿耿於懷?

作為梁府的獨子,梁家的後人,以後,他就將撐起這個家,承擔起父親的責任,經管家業。

“山伯——”看見梁山伯的樣子,蘭兒無法抑制自己的心,突然從轎內奔出。顏兒也趕緊下馬。

“脂顏,蘭兒,你們怎麼來了?”梁山伯乍望見二人,驚訝道。

“聽說伯父仙逝,我帶蘭姐姐來送送他老人家,山伯,你要節哀啊——”脂顏抹抹眼角。“你不在家守靈,這是做什麼呢?”

“脂顏,不知為何,爹爹始終不肯閉眼,如今已經過了三日。很多辦法都用了就是無效。”梁山伯痛苦地低下頭,“巫師說是有遊魂野鬼在旁作祟,勾住了父親的魂魄,今日才請僧人做法將野鬼驅走,好讓父親他老人家安然上路!”梁山伯聲音嘶啞,淚順流而下。

“山伯,伯父死不瞑目定是有什麼事情放心不下,哪有什麼野鬼遊魂。脂顏自幼學了些通靈之術,你若信的過我,讓我去送伯父上路。”

蘭兒疑惑,顏兒從小痴傻,哪裡學什麼通靈術了?她真的能讓梁御史閉眼?雖有疑問,蘭兒也並未詢問,她知道顏兒做事有分寸,當下跟著一行隊伍回到梁府。

大堂內安置著一口紅館,棺木呈三十度斜放著,面對門的一面撰著黑色的“壽”字。棺木沒有蓋。

顏兒上前去,點燃四支香火插進香爐,雙膝著地,躬身拜倒,叩了四個頭。站起身,來到棺木前,定眼瞧去。

梁老頭面如土灰,唇色暗紫,雙手垂放身側,一身黑色的壽服下更顯得身材枯乾。想起先時他還氣咻咻的罵人,今日卻躺在了這裡,顏兒慨然長嘆:人的生命爭如一根燃燒的燭,在燃著時鮮明光亮,一旦生命走到最後盡頭,便是這般油枯火滅悽然苦淡。可笑他生前還如此的執迷不悟。

盯住那一雙大睜的雙眼,眼珠是定住的,毫無光影的反射。你還不肯走嗎?顏兒心中暗道。“山伯,你帶她們出去,誰也別進來!”顏兒對著靈前的女人說。

俯身,將自己的臉湊近梁老頭的臉。輕輕啟聲:

“大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大人這一走是去天堂安樂,俗世的這些干擾還有什麼放不下?山伯飽學成才,日後定成為國家棟梁。如若大人是不放心脂顏,那就更不必了,山伯與蘭姐姐感情篤厚,脂顏怎麼會與蘭姐姐爭人呢?!”

脂顏說話的氣息輕輕的拂在老人的臉上,只見那死去之人的臉色從土灰慢慢變回土黃,隨著脂顏的話音落下,老人圓睜的雙目慢慢合攏,竟閉上了。

哭號聲重新響起,梁御史終於閉上眼走了,讓梁府內所有人的神經都緩下來。拍著棺木一頭痛哭的幾個女人是梁山伯的姨娘,老人死了她們也失去了依靠,一個個皆哭的聲嘶力竭。

哭喪是女人的天分,其實,哭喪之人多半不是哭死人,而是哭活人。

顏兒看著看著,覺得無趣,扯住梁山伯的手,“如今三日停喪已過,天氣炎熱,不好再放,今日就下葬吧——”

“是,脂顏今日幫了梁府的大忙,山伯感激不盡!”梁山伯雙目通紅,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悲傷。

“還有,喪事過後,山伯你儘快將家中這一批僕人辭退,另選一批。”想了想,又道:“伯父亡故,你是要守孝三年的。三年內不能談婚論嫁,但蘭兒對你之情此生不渝,你不要負她。否則——”

“脂顏放心,山伯不是三心二意之人。”

“如此甚好!”

浩蕩的送葬隊伍緩慢行進,抬棺的十二人走在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