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芷像哄孩子,伸手去拿她手裡那匣子,初雪自然不肯,緊緊按著,一臉不情願。
雲芷妥協,「好,我不拿走,我只是收起來,收起來好不好?
」
初雪長嘆一聲,她自然明白雲芷說的是對的。她鬆開手,「餓了,吃東西吧。」
雲芷點頭,把那匣子收到架子上,到門口命人去傳膳。她不敢放初雪一個人,很快又折回來,陪她說話。
「娘娘不要太傷心了,也許這是好事,畢竟二殿下命苦。日後轉世投胎,說不定過上好日子。」
初雪反駁:「哪有什麼轉世投胎?人沒了就是沒了。」
她捂著胸口,像被拉回父母過世那段時間。一夕之間,美夢就成了噩夢。
又是一夕之間,她就失去了一個朋友。
旦夕禍福,真是誠不欺我。
一連幾日,初雪都悶悶不樂,鬱鬱寡歡。李成暄看在眼裡,還是命人勸慰她些,更是傳旨說,誰若能令皇后娘娘高興,重重有賞。
一時間,諸多人往甘露殿擠。
初雪知道這是好意,加之她也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難過,便也沒推脫。
但沒什麼能讓她高興的。
眨眼間,便是李貞頭七。她的喪葬事宜底下人都很認真操辦,麗太妃猝然失女,人彷彿老了十歲。她從前雖然待這女兒不夠好,但真到這時候,難掩傷感。
初雪對此頗為嗤笑,「人在的時候又不好好對她,這會兒沒了,倒是情感泛濫了。也不過是覺得失去了倚仗,失去了一個可以控制和爭寵的工具。」
她仍舊很難過。
即便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她仍舊沒從那種難過中走出來。人和寵物不一樣,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和失去一隻兔子,差別真的太大了。
李貞的靈位特意供奉在紅葉寺中,享受了一場盛大的法事。
初雪特意替她上香,「貞姐姐,你還好麼?」
但牌位不會回答她。
李成暄特意放下手中的事情,趕過來陪她。
「阿雪。」李成暄在寺門口等她。
初雪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直到在李成暄面前停住,抱住他的腰。
「我好難過啊,暄哥哥。」她抱緊了他的腰,蹭在他胸口,聲音含糊而悲傷。
李成暄聽得並不高興,她難過得太久了。但他仍舊哄她,輕拍著的背,「嗯,我知道。沒事的,會好的。」
他揹她回甘露殿,又哄她入睡。臨走前,囑咐她們好生伺候。
離開甘露殿的時候,李成暄坐在御駕上,臉色陰鷙難看。
御駕經過,其他人都得低頭迎駕。陶綺羅只一眼,便瞥見他的神情。
那種冷漠的神情,令她為之一顫,記憶深處的東西被喚醒。
這個人,以溫柔的外表,隱藏自己的漠然和殘忍。人命在他眼裡根本不是人命,從前她幻想有一日,他的行徑會被世人發現。可是沒有,他甚至成了萬人之上的皇帝。
這實在太過諷刺。
像他這樣的人,卻宣稱,對皇后愛之深深。
陶綺羅對此嗤之以鼻,雖然他們在人前表現得那麼恩愛。皇后娘娘表現得對他那樣信任而眷戀,那只是因為她不瞭解吧。
聽聞皇后娘娘近來為二殿下的死而鬱鬱寡歡,陶綺羅心中甚至大膽地想,也許,二殿下的死也是李成暄所為。
但皇后娘娘並不知道。若是她知道的話,又該如何呢?
皇后娘娘還算一個好人,陶綺羅低頭想。可是沒辦法,她只好利用她。
陶綺羅抬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端穩了手中的託盤。託盤中,是司珍司近來的新品,正要去呈給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