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姐姐,”明明的聲音滿是喜悅,“你怎麼來了?”
喬雪桐看著眼前這個瘦削不少的男孩子,眸色黯淡了幾分,他的面板開始呈現出一種蒼白的顏色,連那雙靈動的雙眸也失去了幾分生動之氣,手骨凸了出來,手背上顯而易見佈滿針孔……
“明明。”喬雪桐不知道該說什麼,叫出這個名字已然耗費她太多的力氣。
“你們先聊。”張巧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醫生,站了起來,“我先走開一會兒。”
喬雪桐也看到了,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心裡卻無比沉重,“大姐,您先去忙。”
明明仰著一張小臉,去承接樹間細碎的陽光,突然間,他轉過頭,因為消瘦而顯得十分突出的眼眶裡裹著一雙寫滿哀傷的眼睛,“姐姐,你說,這個世界上會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爸爸嗎?”
喬雪桐摸著他的頭,聲音艱澀不已,“不會的。沒有一個爸爸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哦。”不知道聽懂了多少,明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哪怕沐浴在陽光下,這個孩子稚嫩的眉頭鐫刻了一層不屬於這個美好年華的悲哀,生命無法承受之重,對他來說,還太早太陌生。
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要渡的劫,劫數降臨之際,哪怕是再親近的人,也只能遠遠觀望。
打針吃藥的時候到了,護士過來帶走了明明,喬雪桐正準備起身離開,見張巧一臉凝重地走過來,她稍微示意金津津再多等一會兒。
“大姐,明明他爸爸,還是不肯答應嗎?”
張巧嘆了一口氣,眉頭打成結,“唉,我再去試試吧。”
當初她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這樣鐵石心腸又沒有擔當的男人?想到自己被病魔折騰得不成人樣的兒子,張巧心裡的怒氣轉為悲哀的輕嘆。
無論如何,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她一定不會放棄!
“大姐,”喬雪桐握住那雙清瘦而微涼的手,懇切地說,“只要您需要,我們會盡一切努力……”
沒有人願意親眼看著這樣一個年輕的生命凋零,何況,他救下了她,他們之間有緣分,或許是前世結下的因。
張巧的聲音被淚水堵在喉嚨,她只能重重點頭,“嗯!”
“老公,這麼豐厚的條件,你為什麼不答應?”
院裡堆滿了回收的廢品,被深秋的陽光蒙了一層金色,屋子裡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半躺在長椅子上,隨意把話梅核吐在地上,“哎!你怎麼收拾起東西來了?”
任天明忙得滿頭大汗,也懶得搭話,繼續把稍微貴重一點的東西收進行李箱裡。
“我跟你說話呢!”那個孕婦撐著龐大的肚子坐起來,滿臉的肉隨著她的動作顫動了幾下,“你要去哪裡!?你這沒良心的該不會想丟下我一個人跑路吧?老孃這都快生了,哎呦喂……”
醫生說預產期就在這幾天,可這男人摳得要死,非得要等到生的那天才去醫院。
“你他媽給我閉嘴!”任天明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叉著腰,“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你!”那女人也不是好惹的主,不然當初也不會千方百計纏上任天明,甚至讓他和原配離婚了,她冷笑道,“現在翅膀硬了,說話也有底氣了是吧?老孃就不怕丟臉,”她捋起袖子,往外大嚷,“你讓大家評評理,我辛辛苦苦為你生孩子,你呢,每□□我大吼大叫,你還有理了!”
“我不管,你的那丁點兒脊髓就能換來十萬塊錢,這種天大的好事你偏偏往外推,你說你糾結什麼呢?你這是存心讓我們母子以後過苦日子是不是?”說著說著,那個女人竟然抹起淚來,“你這窩囊廢……”
“砰”一聲,任天明把腳下的小板凳踢飛了,剛好撞上牆壁,應聲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