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才攢夠一整個?花束。
他用雪擦掉了茉莉花瓣上的灰塵。
他確定每一朵都是最潔白的茉莉。
茉莉的花語是忠貞的愛。
裴硯青當然是想要送給她的,在腦海裡幻想了很多次她收到的笑容。
但是直到被置於現在這個?場景面?前,裴硯青驚覺,她身邊有?她的同事,有?她的學生,最重?要的是,有?個?能光明正?大的,抱著她的潭揚。
聞鈺允許他抱,她在眾人面?前都不避嫌。
也許在所?有?人眼裡,她都是潭揚的女朋友。
如果他現在上去,把這束也許是浪漫的茉莉花捧到她面?前,說要送給她,聞鈺會被他置於一個?很尷尬的處境,萬一她不想要收,她還要想怎樣拒絕。
裴硯青想,他不可以自私的,讓她處於這種處境。
兩秒後——在這群人發現他之前,他把花扔了。
那?束潔白的茉莉花一頭栽進了純黑的泥濘裡,遠看像是一個?個?小雪球融化了,雪化無聲,彷彿沒有?存在過。
聞鈺沒有?一直在潭揚懷裡待著,她稍微清醒了點,發現潭揚抱著她,就示意他放他下來。
她其實不習慣在這種應該是工作氛圍的場合,和潭揚有?親密接觸。
畢竟他們不是來遊山玩水的。
她睡得?腿有?點麻,站穩之後伸了個?懶腰,轉頭看見孤零零站在路邊的裴硯青。
天空在飄小雪。
聞鈺是才意識到的,因為她看見裴硯青肩上有?一層白,那?是等了很久,才積累起來的白。
他沒有?迎過來,只是在原地靜靜站著,站成一座枯山,向她投來目光。
那?目光裡有?很淡薄的隱痛,好像比整山的積雪還要重?,又好像比一縷流淌的山風還要輕。
“……”
聞鈺怔了片刻,向他走過去。
“你怎麼?在這兒?”
裴硯青垂著眸,眼睫極輕微地抖動著,上面?的雪粒開始被帶著熱度的水汽融化。
上次在她的辦公室,她也是這樣問他。
為什麼?在這兒。
裴硯青,你為什麼?,為什麼?總是一遍遍的,預料不及的,樂此不疲的。
哪怕總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哪怕明知自己不被需要,哪怕得?到愛的希望如此渺茫,也要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呢?
為什麼?你一定要出?現在她周圍,像顆以她為銀河系中心而不停旋轉的恆星。
明知那?距離也許是永恆的,這輩子無法靠近了,但你又這麼?,這麼?不捨得?離去?
為什麼??
因為喜歡啊。
因為很喜歡,喜歡到沒辦法不這樣做。
因為這是聞鈺。
哪怕有?時候會痛,也覺得?痛得?死得?其所?了。
裴硯青張口,吐出?的熱氣?化為一小團白霧,他動作有?點緩慢地伸手?,繫上她的衣領的小釦子,很小心地,確保自己沒有?把自己冰冷的指節觸碰到她的臉頰。
他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音量,嗓音低啞到沉悶。
他說:“我一直都會在這兒。”
一直都會。
這樣不識趣的,在這裡。
這裡是哪裡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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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在他的字典裡,唯一的註釋是,聞鈺身邊。
這話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裴硯青不可能這輩子都呆在白鷺山的山腳。
他的雙關,一層是悖論,一層是告白。
想要她能懂,又怕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