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漾水光,再看室內的燭火,猜著如今還是白晝,於是叫住陸江北問:“能把那一本關於蠱的書拿來嗎,這樣幹躺著,太無趣了。”
陸江北沒回身,答應一聲就走遠了,態度跟之前的親暱狀判若兩人。
何當歸納悶地瞧著他的背影,也不知怎麼就突然得罪了他,更加不明白,陸江北怎會對朱權的事格外上心,據她所知,伍櫻閣和錦衣衛的長夜閣是鬥了多年的死對頭。這還不算,朱權上次在羅府養傷,不就是因為陸江北重傷了他麼。當時,他可是堅決否認認識陸江北,還竭力隱藏跟風揚,也就是常諾的關係,大概是怕人揭穿他私離藩地,跑到揚州來興風作浪的事。
總之整件事透著怪,她搖搖頭不再多想,除了養好身子回羅家,她還需要操心什麼呢,天底下操心不完的事每天都冒出來,但那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難得幫孟瑄操了一回心,就把自己弄得一團糟,又中蠱,又有寒氣積留體內,要被冰封在這裡受八荒指之苦,還必須在三個月之內嫁人,否則寒氣不除,她就落下病根兒了。
悶悶躺了一會兒,聽得身後傳來了腳步的迴響,她說了句“書放一邊吧,我待會兒再看”,就用被子蒙起頭來,不想再跟套話刑訊上癮的陸江北說話。可沒有回答的聲音,她等了盞茶時分,從被子裡探頭往外看,可既沒有人,也沒有書,空空蕩蕩的一座冰窖。
她大為疑惑,恰在此時,腳步聲又響起,她扭頭去看,陸江北遠遠走過來,於是她揚聲問:“剛剛的那人是你嗎?我聽見有來的腳步聲,卻沒聽見離開的腳步聲,也不見冰窖裡有人影。”
陸江北搖頭說:“那是你聽錯了,我每年都在這裡閉關,裡外無人,也常聽到室內有腳步響動,聽久了就習慣了。這裡是湖底,那些聲音是岸上某處傳來的。”
“不,”何當歸睜大眼反駁道,“我聽得清清楚楚就是這房間裡的聲音,我聽見那聲音走到我床邊來!回頭卻看不見人!”她的眼睛急切地四下搜尋著,然後驀地睜圓了,揚手一指左側的床尾,尖聲驚叫,“那兒有腳印,不是你靴底的花紋!而且我清楚記得你走之前沒有那對腳印!”
陸江北掃一眼那腳印,渾不在意地說:“七八個大男人輪流在這裡住了幾日,有腳印有什麼奇怪,至於之前沒有,也很好解釋,他們那些習武之人身重步輕,冰上腳印常常是當時有,過後無,沒什麼可奇怪的。”他將一本書擱在床頭枕畔,道,“那本兒《蠱經》一時難尋,我今晚再細找找看,你先拿這本書解悶吧,關於離心歸的傳說故事,極有趣味性,你一定喜歡。”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何當歸瞪眼叫道,“這房間裡有第三個人,真的!我聽見他的呼吸聲了,剛剛有一瞬!你別走,你一走,他一定來害我!”
陸江北神色微變,停頓了片刻後,他似笑非笑地說道:“別鬧脾氣了,當歸,舅舅幾日未得休息,還攢了不少公文待處理,你別耍小孩子脾氣了。晚上我讓柳穗過來陪你,給你做碗熱湯喝,你的脾胃虛弱,這兩日暫時只能喝湯,不能沾油星,那麼——”他長舒一口氣,“我真得走了,你慢慢看書吧,上面有幾頁非常有意思,盼你細讀之。”
何當歸氣得捶被子,恨聲道:“讀讀讀!讀你的頭!什麼見鬼的離心歸,見鬼的朱權,我從來沒見過!我要讀的是蠱經不是這本破書,我不要呆在這個見鬼的冰窖,你快帶我上去,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
陸江北平靜地指出來:“你方才說過,你親眼見過離心歸,無花無根莖,怪我說錯了,我回去一查,果然是我的記性太差,比不上你。怎麼這會兒又變成你的記性差了?你一定見過這種草的對吧,天機子齊玄餘說,他曾在極北山澗中遇著你家老太爺羅脈通,見他在採離心歸,那是四年前的事。假設他將離心歸放在羅家,又假設你見過並知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