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嚎的聲音響亮很多,原本一心求勝的攻城兵將在這樣悲慼的氣氛下人心惶惶。
阿咄苾和哥舒海一人在城牆之前,一人在黃水岸邊,見此景象心中大驚。
船櫓被燒,進退維谷,如今之計,唯有儘快破城才能破局。
哥舒海隔空朝著阿咄苾的方向望去,狠狠咬了唇,直到口中嘗到甜腥的味道,方怒吼道:&ldo;整軍!換陣!&rdo;
眼看便要腹背受敵,哥舒海再不敢毫無防備。原本聚集在雲梯和石車旁的兵將在號角聲下,迅速地在黃水河岸邊站齊。
他不再急切於催促兵士爬上雲梯,而是迅速審時度勢,全力備戰接下來的近身肉搏。
前後半個時辰,燕軍備下的近三十隻舢板盡數放出,徹底將突厥的船櫓甲板燃成了一片火海。
最早燃燒的木船早已燃得支離破碎,漂於水中與成片的船櫓遠離,露出了小小的一塊豁口。
太子眼尖,立刻注意到這處縫隙,眉梢一挑唇角勾起,對李將軍道:&ldo;傳我命令,上船備戰!&rdo;
雲州被困事態緊急,燕軍欲過黃水馳援,卻哪裡趕得及由京師運送戰船。定州城破,太子於徘徊城內等待泰安的時候,徵用城中艖舫無數。又學突厥人的法子,以羊皮為囊,吹足氣實以浮於水面。
那羊皮筏子極輕,浮力卻不容小覷,入水之後由通水性的南人士兵將筏子於水中連成一體,組成一隻三丈餘長的巨型浮筏,一次可運三百人過河。
源源不斷的燕人船筏由突厥船甲被燒裂的那處豁口湧入,滿載著燕人士兵沖至岸邊。
回撤至河岸的哥舒海迅速地注意到了這點,立刻糾集大批突厥士兵守株待兔。燕軍下船上岸,連喘息的機會都不及,便立刻陷入近身肉搏的突厥兵的陷阱之中。
一個火燒連舢,一個守株待兔。兩方能用盡的謀略俱已施出,到得此時,更多已是拼體力與意志的地步。
無數的突厥人從舢板上跳落,又有數不盡的燕人倒在了水泊之中,大片鮮血融入黃水,將黝黑的河水染出巨大的暗黑深紅。
太子在河的對岸冷冷看著,眼睜睜目睹李將軍帶隊渡河,上岸時被哥舒海偷襲,一槍挑在足下,半跪在水中。
李將軍機警,趁勢一個翻身,躲在浮起的羊皮筏子之下屏息,待哥舒海不備之時迅速從水中竄出,砍倒岸邊一個突厥兵,帶一隊精兵成功突圍上了岸。
太子懸起的心這才落入腹中,心緒激憤難抑,袍袖一甩親自上了一艘小艇破浪前行。
他端坐船頭,與兵士同時劃槳,不消片刻就已趕至被突厥包圍的岸邊,與哥舒海隔水對望。
&ldo;太子殿下好心胸,竟捨得將自己心愛的女人送來我的營帳。也不知她香消玉殞之後,你又作何感想?&rdo; 哥舒海的面容猙獰扭曲,像是難耐胸中怒火,陰惻惻地對太子說道。
太子倒沒想到他第一句話竟是如此,眸光暗沉覷他神色,這才發現他面凹眼黑無精打採,像是遭了極大打擊似的。
太子心中一動。這副模樣,分明是痛失所愛為情所困的憔悴情狀!
定州城困,泰安被哥舒海押上角樓威脅太子,又在萬眾矚目下被砍落城牆。
太子是知曉泰安原本非人且元神無恙,才能震驚自如地守城搜尋。
倘若他只當她是人,眼睜睜目睹她死在兩軍對壘的陣前,怕是會心神俱碎痛不欲生!
將心比心,可見哥舒海這日子,看來也不甚好過。
大軍來襲生死關頭,哥舒海見了太子的第一句話,竟還是為了泰安打抱不平。
太子難免吃味,可是酸澀之後多少又有些欣慰。
她放在心中眷戀和疼惜的人,卻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