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
卻終究是難改固執的少年心性,在旨意裡將《皇明祖訓》搬了出來,將天下清流,地方贓官罵了個狗血淋頭。
而眾武勳紛紛應諾。
“陛下聖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亢奮的山呼聲中。
讓這西苑。
這講武堂。
瞬間陷入了一片莫名的狂熱之中。
而後。
天子和武勳們便開始了調兵遣將,從京營下屬的十團營中抽調三萬銳卒,以為前鋒。
以天子直屬三大營,加上錦衣緹騎,總計四萬人馬為中軍。
從京畿周邊七十幾個衛所中,抽調衛所屯田兵,總計五萬人馬為後軍輜重營,護衛糧草軍需。
再命各地官府,民團,長城沿線各鎮沿途接應。
如此一來。
總計十二萬兵馬,號稱四十萬大軍。
浩浩蕩蕩。
一路平推過去。
眾武勳覺得問題不大。
入夜。
北鎮撫司。
燈火通明的官廳中卻空無一人。
與廳外的厲兵秣馬相比,這廳中卻反常的安靜。
如今糧草齊備,兵強馬壯。
而沈烈將下巴擱在太師椅的椅背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牆上張貼的九邊,京畿大幅地圖。
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他自然心中瞭然,這所謂的御駕親征,其實就是一場武裝閱兵,如今前線的仗都快被戚帥,李如松二人打完了。
那可笑的叛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而天子率軍所到之處……
那自然是要搞一場大清洗的!
但凡隆慶年間和晉黨勾連,投靠的官員,不論是督撫,知府又或者縣令,那自然是要通通拿下的。
可此時。
英宗年間的舊事浮上心頭,沈烈和一眾武勳開始為了進兵路線發愁起來,那灼灼目光在南線,北線之間遊移了起來。
從永樂大帝定都燕京之後。
從京畿出兵去宣大,便只有這麼兩條線路。
一條是南線。
大軍出京城向南,走紫荊關,過內長城,透過蔚州便可直抵大同府,而英國公,馮保的意見是走南線。
穩妥。
萬無一失。
另一條是北線,自然便是英宗皇帝走的路線,從京城過居庸關,沿著外長城一線的軍堡至懷來,土木堡抵達宣府,經天鎮,陽和直抵大同。
而天子和豐城侯等人,便主張走這條路線。
當年英宗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走?
和太監王振並沒有一毛錢關係。
大明天子親征,數十萬大軍,虎狼之師在側,你竟然連邊境線都不敢走,而是跑去了南邊,在自己的腹地招搖過市。
那不是……
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麼!
一國之君,大明天子,你在害怕什麼,你連長城都不敢走一圈,擺明了,是說你害怕長城外的遊牧騎兵麼?
英宗沒錯。
他別無選擇。
而權閹王振也沒禍亂朝政,王振之所以提出走南線,去他的老家蔚州轉一圈,便是希望給皇帝一個臺階下。
不讓英宗冒這個險。
事關大明國體,帝王威嚴,天下人都眼巴巴的看著。
他可以退讓麼?
倒是……
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大人們,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呢,隨著沈烈目光變得幽幽。
那嘴角的冷笑便又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