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雖與相王只有幾面之緣,但深知他是恬淡豁達之人,言出必行,他現在讓她安心住下,自然不會將她未死的訊息說出去。何況,一旦訊息敗露,身份微妙的相王一家必定牽連進去。不管如何,她都相信李旦。
“多謝相王殿下。剛才多有失禮,還請您不要見怪。”敏鄭重的向他行了大禮,眼睛無畏的看著他。
李旦微笑的略微偏頭看向一旁的假山,突然轉過頭來,直視著吳名,眼中有著猜測和了悟,卻對著敏道:“不知這位是——”
吳名的手輕微的搖了搖,敏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低垂眼簾想了想,才道:“他是我的三師兄,吳名。”
李旦半信半疑的盯著他,雖然不滿意她的答案,但知道他們不會說實話,也只得作罷。深深的看了吳名一眼,微笑著道:“那女官休息吧,本王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敏屈膝行禮,恭敬的道:“恭送殿下。”
相王點點頭,沿著池邊緩步而行。看著光潔的冰面,毫無瑕疵可言,就像“他”,三十年前的事情排山倒海的捲來。玉樹臨風、溫文爾雅,在他心中宛如完美無缺的天神,所到之處、所見之人,無不被他的光芒所掩蓋。可是這樣芝蘭玉樹般的璀璨星子,卻在三十年前的悄然隕落。他心中某處的崇拜也隨之垮塌了,十四歲的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身在皇室,六情俱絕。
李旦長長嘆了口氣,藏在心中三十年的往事,竟在看到他的眼睛時,全部湧上心頭,心中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既然他不願說,自己又何須再提。雖然事隔多年,孰知不會再有變數。
池邊假山後,吳名坐在碎石之上,因怕敏著涼,小心翼翼的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眼睛瞪著湖面,心神卻已飄遠。
敏伸手輕撫著他緊皺的眉頭,輕聲道:“為什麼不告訴他呢?相王不同於一般人,我認為他知道你的身份,也不會加害於你的。”
吳名輕輕握住敏的手,冰涼刺骨,一驚,雙手搓著她的手,一邊為她取暖,一邊說:“我知道,剛才雖是短短的照面,他的風度、氣質,就令我折服。我深知他不會洩露我的身份。可是,我的身份又有什麼好說的呢?原本我就和他們沒有關係,如今孃親已經不在了,我跟他們之間的更沒必要有牽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我對他都好。”
敏點點頭,堅定的看著他。“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援你。”
吳名的唇輕輕湊到敏的手上,細細的吻著:“我何其有幸,此生能遇到你,無論何時,我都知道有你在我身邊陪著我,即使前途再艱險,我也會走下去。敏敏,我也是一句話,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保護你,直到我死——”
敏驀然捂住他的嘴,瞪著他,眼底卻是深深的恐懼。“不要說‘死’,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攜手白頭嗎?以後,我們都不要說這個字,不吉利!”
吳名溫柔的看著她,在她的掌心輕吻了一下,才道:“好,我都聽你的。”
敏突然感到疲憊,緩緩的靠在他的肩上,含含糊糊的道:“你在我們那兒,一定頒一個‘好好先生’的獎給你。我累了,借你肩膀用用,不要吵我啊——”話未說完,人已經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吳名緊緊的將她攬進懷裡,輕撫著她的頭髮,眼睛盯著冰面出神。
十一月一開始,就連著下了幾天的雪,頗有“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氣勢,銀裝素裹的令人心曠神怡。
中宗韋后謁謝太廟,武三思奏請中宗、韋后上封號,以示尊貴。不日,聖旨頒下,稱中宗為“應天皇帝”,韋后為“順天皇后”,大赦天下,賜酺三日。相王及太平公主加封萬戶。
李隆基一連幾天赴宴,已經好幾天沒見過她了。自那天起,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跟他玩捉迷藏,他聽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