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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露生被人推進了一座老洋房裡去。順著盤旋的鐵梯子往下走,他在越來越濃烈的黴氣中踏了實地。空氣是憋悶的,燈光卻明亮,在一間很空曠的地下室裡,露生看到了龍相,以及陳有慶。

幾大步走到了龍相身邊,他心裡沒別的念頭,先揚手抽了他一記耳光。

龍相先前呆站在地上,臉上滿是傻相,冷不防地捱了一巴掌,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臉,倒像是清醒了點。

這時,旁邊的陳有慶忽然開了口,“好,打得好。”

露生轉向了他,滿腔的言語在心中翻覆了幾個來回,最後他開了口,聲音帶著顫音,“陳師長,他瘋瘋癲癲的,你饒了他吧。”

陳有慶站在電燈泡的正中央下,整個人像是浴了佛光,幾乎有了幾分莊嚴相。對著露生一點頭,他正色開了口,“白少爺,你殺滿樹才,是為了報父仇,對吧?”

露生沉默。

陳有慶繼續說道:“你是人生父母養的,我也一樣。你爹死了十幾年,你還沒忘了報仇,我爹死了還不到三年,和你一樣,我也忘不了、不能忘。”

露生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氣,這回再開口,他隱隱地有了哭腔,“有慶,我知道陳叔死得冤,可龍相他是個瘋子啊!他不是故意要殺人,他那天晚上是嚇壞了,那是誤傷。”

話到這裡,他留意到龍相在很認真地看著自己,像是被自己方才那一點哭腔嚇著了。他的確是在裝可憐,裝可憐是不體面的,他也知道,可他現在只覺得自己裝得還不夠——他恨不得做成個叫花子模樣,抱著陳有慶的大腿,求他發發慈悲。

“我年初把他從北邊帶回來時,他連我都不認識了。”他繼續講述龍相的病,“他一直在吃藥,吃到現在才好了一些。你看我從來都不讓他出門,就是因為這個。”

露生頓了頓,忽然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因為陳有慶太安靜了,簡直就是在含笑傾聽。這是個有主意的人,而且他的主意早已定了,露生想他讓自己這麼由著性子說下去,大概和給死囚吃一頓斷頭飯差不多。

但是他也得說。

“有慶,你饒他一命吧,要什麼都成。”

他說前頭那些話時,陳有慶一直都是沒有情緒地聽,然而聽到了這句話,他忽然冷笑了。

“白少爺,你是不是誤會了,以為我這是在綁票?不是,真不是。我現在也是有點兒身份的人了,哪能拿自己老爹的性命做買賣?實話告訴你,我就是想殺他。我不殺他,這世上就沒有天理了。”

這時,龍相忽然出了聲,“是常勝,常勝把我弄過來的。陳有慶,你給了常勝多少錢?”

陳有慶饒有興味地轉向了他,“一萬。”

龍相不看陳有慶,只對露生說話:“媽的才一萬!我在他那兒就值一萬塊錢!這小子真不是東西!”

露生聽他現在還說這些沒要緊的囂張話,急得真想再給他一巴掌。而陳有慶沒理會他,直接對露生又道:“我和他有賬要算,艾琳也很想見見你。”

露生閉嘴看著陳有慶,心想這回自己和龍相全是自作孽不可活了。陳有慶又道:“艾琳出城去了,還沒回來。我有一件事兒是最得意的,就是艾琳自從跟了我,就再沒受過苦。今天天氣好,我也沒想到常勝能這麼快就把人給我送過來,就讓她出城玩去了。你等等,她明天不回來,後天也一定回來。對我爹開槍的人不是你,我不恨你,你是死是活,艾琳說了算。”

露生抬手一指龍相,“那他呢?”

話音落下,露生就感覺指尖掠過一陣風,沒等他反應過來,龍相已經大叫一聲跌坐在了地上——陳有慶毫無預兆地飛出一腳,正踹中了他的肚子。捂著痛處抬了頭,龍相直眉愣眼地看他。從來沒人敢對龍相動手,露生也沒這麼冷不丁地狠踹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