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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走到一個山清水秀的新地方去。

黃媽嚎了一頓,嚎得發昏,需要三個小丫頭伺候她一個。露生倒是寧願她發昏,她昏了,院內院外倒是還能更清靜一點。

丫丫垂頭坐在床邊,長久地不言語。露生回了來,強打精神地要開個玩笑,“這回可是老實了。連著這麼多天沒打人沒罵人,這也算是破天荒頭一遭。”

話音落下,丫丫沒笑,他自己也無論如何笑不出來。也在床邊坐了下來,他扭頭對龍相說話,語氣是強打精神的輕鬆和藹,“少爺,睡夠了就醒醒吧。你醒了,我給你讀故事聽,給你讀個好的。我給你念書,你給我們唱首歌。愛唱什麼唱什麼,大不了我倆把耳朵堵上,行不行?”

說完這話,他把手指探進龍相凌亂的短髮中,摸索著捏住了他那藏在頭皮下的小疙瘩。旁人發麻疹,再厲害些也不至於讓他這樣怕,因為麻疹畢竟不是必死的疾病。他很小的時候就出過疹子,糊里糊塗地痊癒了,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沒有印象;丫丫也一樣——據黃媽說,丫丫當時無非是躺了幾天而已。幾天一過,疹子一退,自己就好了。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龍家上下的影響,雖然理智上不肯承認,可心中也漸漸懷疑龍相的確不是凡人。至少,凡人身上通行的法則,放在他身上,也許會行不通。平常的半大小子是不會死在麻疹上的,可他到底算不算是個“平常的半大小子”呢?

露生想到這裡,忍無可忍地閉了眼睛垂下了頭。自從他和龍相相識,六年多了,龍相就一直在折磨他,不是讓他疼,就是讓他怕。現在更混蛋了,竟然要拿死亡嚇唬他了。死亡之前還故意乖乖地連躺好幾天,做個安靜的好樣子,讓人忘了他平時有多麼討人嫌。

落水狗一樣一甩腦袋,露生硬把“死”字甩了出去。然後睜開眼睛望向丫丫,他像看一朵花、看一株草一樣,心裡空了一下。

空了一下,也靜了一下。他想自己遲早是要離開這裡的。遲早,是要離開龍相的。

這天夜裡,龍相悠悠地醒了。

他這幾天並不純粹是沉睡,但是半睡半醒,昏昏沉沉。旁人看在眼裡,就全當他是一睡不醒。此刻他感覺心裡稍微清楚些了,糊了眵目糊的眼皮忽閃忽閃地顫抖著,便也隨著他的心意慢慢睜開了。

睜開眼後,他緩緩地扭過頭,第一眼看到了丫丫。

丫丫端坐在床邊的大椅子上,正直了眼睛望著他發呆。冷不丁地和他對視了片刻,丫丫先是一點一點地圓睜了二目,隨即輕聲喚道:“少爺?”

龍相哼不出聲音,於是就又一扇睫毛。他想和丫丫說句話,還想轉動眼珠找露生,然而丫丫並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兩隻腳猛地向地面上一跺,丫丫高躥起來,聲音比人躥得更高,“大哥哥!嬸嬸!來人啊,少爺醒啦!”

喊完這一嗓子,她轉向龍相,兩隻手蜷在胸前攥了拳頭,非常興奮,非常緊張,像是預備著要打誰一拳。院子裡響起了撲通撲通的腳步聲,先衝進來的人是露生。露生方才正在洗臉提神,此刻進門時手裡還託著一把水淋淋的冷毛巾。黃媽搖晃著一身胖肉,調動著兩隻小腳,張牙舞爪地也撞進了門。奔到床邊一看龍相真睜了眼睛,黃媽一拍床沿,開始喜極而泣,“我的兒呀!我的大少爺呀!”

黃媽把手伸進被窩裡,上上下下地將龍相摸了一遍——摸他身上熱不熱,有沒有汗。十幾歲的小子,對於老媽媽們自然是不大耐煩,尤其這老媽媽又是嘴碎事多的黃媽。龍相從鼻子裡哼出很粗很重的一聲,意思是不讓黃媽研究自己。而黃媽立刻領會聖意,半點不敢違逆,立刻退出去給這條龍寶貝兒準備吃喝去了。

黃媽一走,屋子裡立時空曠清靜了些許。露生忘了放下毛巾,在床邊俯下身笑問:“剛醒就鬧脾氣呀?”

龍相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