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巫夔聞言眼中更亮,“您剛才話中的意思,不把儀式舉行完,是怕他成為您的伴侶後會應了預言死去,而不是您不喜歡他?”
向來鎮定的鮫皇幾不可察地一頓,“並非——”
“如果我說,他可能並不會死呢,甚至有可能,成為您的契機。您真的不考慮一下?”
藍夙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後說:“再議。”
巫夔當然知道不可能一下子說服向來極有決斷的藍皇,事實上,他說出這句“再議”已經是極大的奇蹟了。
他的判斷沒有錯,藍皇對這個人類並非徹底視之為工具,就算那點在乎還微薄的像是片葉之上的一滴露水,但只要有,就好辦。
“你下去吧。”藍夙淵的遲疑只有那麼一彈指,很快就恢復了他的冷靜,“對了,聽說你帶了一個人類回家,要我下令賜婚麼?”
藍夙淵一本正經極其嚴肅地在巫夔轉身打算走的時候說。
巫夔受到了驚嚇,腳下一個趔趄,嘖,真是睚眥必報啊,不就是調戲了一下那個小人類麼,就這你還敢說沒吃醋?
他趕緊一溜煙兒跑遠了。
等到看不見巫夔背影,藍夙淵側頭,看了看闔著門的寢殿,他知道那個人類就在裡面,可能正在逗那隻傻到極點的螃蟹,也可能在幹別的什麼。
鮫人族之皇回想著剛才巫夔的話,“您有沒有考慮過,跟他把儀式舉行完?讓這個人類,成為真正的皇妃殿下?”
☆、海面
把儀式舉行完麼……
藍夙淵沒有問巫夔為什麼說楊深可能是他的契機,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覺得楊深即便成為他的終生伴侶也不會死。
巫氏一脈的人,除非他們主動開口,否則就不會回答任何人的問題,哪怕問的人是他們的皇也一樣。
但不問並不代表著藍夙淵毫無動容,巫夔的建議如果公佈出去,甚至能引起全族的譁然。
他在寢殿門口站了很久。
而寢殿裡面,從巫夔和藍夙淵雙雙出去那一刻開始,楊深就有點不安。
畢竟剛才的一切只是調侃,而現在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誰也不能保證巫夔會對藍夙淵說些什麼。
他忍痛挪下床,小心翼翼地貼著門,試圖捕捉到外面人的交談聲,遺憾的是流水與厚重的大門阻隔了訊息的傳入,他什麼都聽不見。
提心吊膽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讓人越來越不安,當初藍夙淵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個贗品,但如果如今知道他不僅是贗品,還是個贗品的贗品的話,不曉得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就在這時大門忽然被開啟,還趴在那裡努力聽的楊深猝不及防之下摔了出去,然後一頭撞進了一個寒意微繞的懷裡。
一抬頭,正好撞上正低頭看他的藍夙淵,他發現鮫皇此刻的表情十分微妙,讓他有點茫然。
那是一種審視的眼神,但這種審視又與最初陌生時的打量不同,讓人感覺藍夙淵似乎在考慮什麼。
沒有什麼比偷聽被發現更尷尬的了,楊深忍不住有點心虛地移開了目光,雙手在藍夙淵胸前一撐,企圖脫離他的領地,“抱歉我只是有點好奇。”
對著這個人狡辯大概是沒有意義的,楊深誠懇地道歉並輕輕地掙脫,卻在即將離開藍夙淵胸前的時候被對方反手一抓。
藍夙淵這回用的力氣並不大,沒有捏痛楊深,當然他依然掙不脫,就聽藍夙淵忽然問:“這裡,你習慣麼?”
這裡?
這裡是哪裡,這個指代也有點太寬泛了,藍夙淵的寢殿?鮫人族的銀藍海域?還是整片深海?
但楊深很奇異地就是明白了藍夙淵話中所指。
問一個自幼生活在陸地上的人待在海底習不習慣其實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