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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頁

他幾乎可以想像到,宗梧就這麼對著這一間充滿回憶的小屋,獨自過了一百年。

百年的光陰足以將他的死癒合成一道傷疤,宗梧卻固執地每日都要將那傷疤揭開,攪得血肉模糊,似乎這錐心之痛,才能讓他真切地感受到望舒的存在。

望舒眼眶微紅,走至床畔,被褥被鋪地十分齊整,一絲褶皺也無,望舒緩緩坐下,抬手撫上那一層薄薄的軟被,俯身側躺下,枕上殘留著宗梧發間的氣息,望舒闔上眼,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望舒伸手將枕頭往上挪了挪,想枕地更舒服些,眼尾卻驀然瞥見一抹白色。

這是什麼。

望舒心道,伸手將枕下的東西摸出,正是一幅畫卷。

畫卷為何要放在枕下,難道他睡覺時不咯人麼?

望舒伸手輕劃,畫卷悠悠展開,只見那紙上描繪著一名斜坐輕笑的青年,青年一襲白衣勾勒出纖細腰身,外罩一件輕薄的曳地紫衫,紫衫上以銀線繪出玉蘭花的形狀。

望舒卻止不住的雙手發顫,鼻尖泛酸。

這畫上的人,正是他的模樣。

微風越過窗框闖入屋內,紗幔輕晃,畫卷泛出細碎白芒,望舒先是一驚,還未及脫手畫卷,只在眨眼間的功夫,他便親眼見著那畫卷中的人影逐漸消散,重新變作一張白紙。

望舒:「……」

望舒頗有一種弄壞了別人東西的心虛感,連忙賊心虛地將畫卷捲起塞回枕下,轉身的一瞬間卻猛地撞入一雙漆黑眼眸。

望舒心跳一頓,一聲驚呼卡在嗓子口,駭地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

卻在看清那人的樣貌後更加震驚了。

來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一絲動靜也無,而且……一絲生息也無。

然而最令他驚訝的,則是那人與他一模一樣,不,準確的說,那人與畫卷中的望舒,一模一樣。

就好似他從畫卷中走了出來。

「你是誰。」望舒下意識喝道。對面之人與自己長相一模一樣,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豈料那「望舒」卻自是安靜地走至床畔坐下,斜斜倚靠在床框邊,墨發披垂遮住他半邊面頰,一雙漆黑瞳孔中卻盛滿了溫柔,正凝神注視著那枕頭。

似乎那裡正睡著什麼人。

望舒呼吸急促,他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這畫卷就是峰巒卷的碎片,而這「望舒」,就是峰巒卷依照宗梧的意願,幻化出的一具沒有魂體的軀殼。

軀殼只會依照一個既定的動作行進,而「望舒」卻在現身的剎那便輕車熟路地坐在床邊,彷彿這個動作已經重複了成千上萬遍。

望舒試探著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另一個「望舒」,指尖將要觸碰到那瓷白如玉的肌膚之時,忽而房門被一股大力掀開,猛地發出一聲巨響砸在牆上,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門摔碎。

望舒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一道高大人影如疾風般忽而襲至身前,面色鐵青,額頭青筋暴突,幾乎擇人而噬。

他從未見過如此暴戾的宗梧,這樣的他,卻勾起瞭望舒心底的懼意。

許是這一抹懼意驚擾了二人,宗梧在看清眼前這一幕時猛地怔在原地。

望舒所有壓抑的情感霎時爆發出來,開口未說一字,眼前則漫上了一層水霧,宗梧則像根木頭般杵在原地,驚愕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望舒上前一步,剛要開口,指尖宗梧身形一晃,望舒只能捕捉到一抹黑影,緊接著脖頸驀然一緊,自己便被宗梧掐著脖頸一把摜到床上,動作之大將他的背脊撞地生疼。

然而他卻沒有在宗梧眼中看到一絲一毫的喜悅,只有無盡的怒意與殺意。

恍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獠牙下便是他脆弱的脖頸,只消宗梧指節一動,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