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發生總比道聽途說要來得殘忍。
慕容紫沉默的聽著,又認為藍翎做得不太錯。
鬼醫也是醫,哪怕收取報酬救人,天下間大多的大夫都不會拒絕。
那時的雪影只剩下仇恨,當有一天他的仇人嚥下最後一口氣,他還剩下什麼呢?
死對於他來說未嘗不是解脫,如同那抹殘留在心中念念不忘的仇恨,如今早已成為支撐他活下去的緣由,等到大仇得報後,她就不信他還能自我了斷去。
苦或痛,累或疼,能活著總是好的。
之餘鬼醫藍翎,慕容紫沒親口對哪個講過,她對這神情飄忽的女人沒來由的抱有好感,這重念想到底還是被心思細膩的雪影看了出來。
“我勸宮主不要把鬼醫想得太好,人心險惡,生來自私是為本性,若你身上有她想貪圖,或是值得利用的,她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知道。”慕容紫認真的回答他,“可是現下是我對她有所求,實在沒辦法。”
不然他要手刃仇人,別人的恩恩怨怨,她豈會多管閒事?
身後傳來雪影複雜的輕笑。
緘默。
兩個人對彼此有著難以消除的顧慮,因為形勢,不得不暫且給與對方信賴,漫漫深山路,勉為其難相伴。
雪影勝似忠告的話說完,之後再不多言。
初秋的綿雨並不太冷,慕容紫連傘都不撐,神清氣爽的走在前面。
她記性不錯,走過一遍的路多能記個大概,若走錯了也沒關係,身後有人給她糾正。
七影中,溟影沒有血煞令的牽制,慕容紫管他不住。
霧影穩重,有他在,不用擔心大局不穩,人心不安。
花影是慕容紫的開心果,月影話不多,卻知冷暖,善人意。
風影和雲影兄弟兩,插科打諢張口就來,耍起嘴皮子功夫不亞於楚蕭離,可一旦讓他們放風佈陣,那是丁點兒錯漏都不會出。
真要把人分成‘善’與‘惡’,他們歸於前者,獨獨雪影是後者。
說來也怪,偏就是他,慕容紫無法心安理得的將其當成手下人使喚,更不想多有隱瞞。
默了足夠長的時間,她忽然止步,轉身正對雪影,臉色凝肅,端端醞釀許久的模樣。
雪影疑惑,“宮主何事?”
“見了鬼醫,得了洛懷歆的解藥,你暫且按捺一時,怎樣?”商量的語氣。
“不怎樣。”他臉色沉下,不善道,“我為何要等?”
“我想請她褪除血煞令。”慕容紫對他坦言,再問,“值不值得你等?”
雪影先是一怔,幾個瞬息後仰頭大笑,“瘋了?還是活膩味了?”
沒有血煞令的控制,四百多宮徒還有多少會受心甘情願她擺佈?
她無所動搖,玩笑猜測,“莫非你要第一個殺我?”
引來雪影諷刺的反問,“殺你?我瘋了?”
“那不就是。”慕容紫攤開兩手,掛在臉上的笑有些玩世,“那麼多人命系在我身上,我也不好過,解了血煞令,他們若願意繼續跟著我,好吃好喝不辜負便是,不願意,我不強求。”
雪影狐疑,拿不準她動的到底是什麼心思。
慕容紫繼續大而化之道,“所以,你別妨礙我,人可以給你殺,但我要她先解血煞令。”
“你又怎知她能解?”
“除她之外,再沒第二人了,也許商靄會,可惜我不信他,反正不多時就見到鬼醫,隨便問問又不掉肉,此事於你有賺無虧。”
“你篤定我不會拒絕?”
細想來,她說的話倒像是拖延之計。
為何?誰知道呢,這女人連楚蕭離都唬得住,只要想到這一點